括羽頭埋在她的肩上,幽幽怨怨道:“姐姐不疼愛我……”
左鈞直無奈扶額,丟下菜刀,轉身抗辯道:“我明明就……”
括羽無辜地打斷她:“你同別人睡都不同我睡……”
雖然這些日子已經被他赤/裸/裸的無恥言語練得臉皮厚了許多,左鈞直還是成功被這句話窘得麵如火燒,使勁兒推著他道:“這能一樣嗎?……”
冷不防腰上一癢,他的手水蛇般順著腰線滑了上去,尋著背後的束胸帶子利落一拉——
裹胸的柔軟棉布掉了下來。
左鈞直大驚失色,卻被他緊箍著雙臂和腰肢動彈不得,她厲色罵道:“你敢……”
又被堵得說不出話來。那一隻手滑到了前麵……他真敢!
左鈞直羞不可抑,目中怒意滔滔,卻見他放了她的唇,醋意十足道:“香香軟軟……哼哼……老子的帳我還沒算呢,兒子又來打你的主意!我看不如今天就把事兒辦了,免得夜長夢多!”
那一下下揉得她氣息不穩,心如貓撓。左鈞直吃力罵道:“……你怎麼……這麼無恥……我未……辭官,怎能……成親?”
每一停頓,都是他用力處。
“沒辭也無妨,我們在你爹娘麵前拜個天地就成。”
這小野狼真是簡單直接!
左鈞直擰著細淡秀眉,咬唇忍著他越來越不老實的手。隻恨力氣懸殊,隻能任他宰割。這一時方明了那等又愛又恨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
括羽眸中揚瀾,低頭在她耳邊啞聲道:“姐姐,我想看你穿女裝……”
下午將明德太子送回宮中,括羽便拖了左鈞直出去買女裝,左鈞直拗不過他,別別扭扭地去了。那些綢緞莊的老板老板娘們見括羽帶了個容貌平平的年輕男子來買衣裙,驚得一個個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老板/老板娘:(壓抑著激動無比的心情試探著問)括、括羽大人,敢問這是給誰挑衣服啊?
左鈞直:(心虛)在下家中的小九妹。
括羽:(麵無表情)我娘子。
老板/老板娘:!!!懂了!懂了!
左鈞直愈發心虛。所有店家都以好奇地目光打量著她,膽大地甚至直接問出來:敢問這位公子府上何方?
他們隻差叫出來:什麼?括羽要成親了?新娘子不是郡主?!
左鈞直隻是訕訕笑著推脫。一來不想說,二來,難不成她要說她是左家的?她和她爹爹,早就不在左氏宗譜之上了。
收獲極豐。都是左鈞直和括羽強行付錢,那些老板們還爭搶著拿別的衣裳布料往他們手裏塞。畢竟,括羽娘子穿了他們的衣服,那可就是活招牌啊!
左鈞直瞧著括羽那張桃花招招不絕的臉,歎道:“真是禍水,怎麼辦?”
括羽含情脈脈風情萬種地朝她賣了一笑:“淹死你一個就夠了。”
二人正說說笑笑,爭論晚上吃什麼好,後麵匆匆追過來一個人,將左鈞直拽了一個趔趄。
“鈞直!果然是你!”
左鈞直見是壽佺,奇道:“偓仙兄何事這麼著急?”
括羽亦轉過身來,臉色頗有些不和氣。
壽佺見到括羽,很是吃了一驚,卻仍是拉著左鈞直不放,急急道:
“鈞直,我聽說明兒禦史台那邊要奏你一本,彈劾你欺君罔上、裏通外國之大罪!”
如晴空中響起一道霹靂,左鈞直驚得身子晃了兩晃,強作鎮定道:“這是從何說起?”
壽佺道焦慮道:“我亦不信,但,鈞直你告訴我,你是否真如那折子裏所說,你是癲語生,亦是……亦是……女子之身?”
左鈞直默然,括羽冷眉道:“壽大人,休要信這些道聽途說。”
壽佺道:“這也不知是誰放出來的消息,說今天大理寺突然提審了幾名三絕書局的人,皆供出鈞直你就是那癲語生,手稿俱全,證據確鑿。那禦史台折子中還說你暗通北齊皇室之人,有叛國之嫌。”
左鈞直這時反而冷靜下來。之前那麼多人彈劾她,沒什麼證據,大多如隔靴撓癢一般。然而這次,卻都正中要害。且不說指摘她寫風月道德敗壞,光女扮男裝致仕一項,便足以定她死罪。若再扣上裏通外國這頂大帽子,天王老子都沒辦法幫她翻身。
左鈞直淡淡笑了笑,向壽佺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瞞偓仙兄。那折子裏說的,都是真的。”
壽佺驚不可抑,連連退了幾步,定神道:“你……”他方要抬手,又顫抖著落下,“那你現在趕緊離京!”
左鈞直搖頭一歎:“這些事情,皇上都知道。我的生死,一早就捏在皇上手中。”
括羽暗中碎咬銀牙,這一事,他十二歲在文淵閣重逢左鈞直時便知。他暗暗護她至今,本想先斬後奏提請皇上賜婚,沒想到那群不明就裏的大臣們竟提前下了手。
如履薄冰走到今日,他豈會再放手?
括羽握了左鈞直的手,緊了緊她冰涼的四指,低眉冷聲道:“不在皇上手中。在我手中。”
聲音壓得很低,卻極篤定,一字一字重重打在她心上。
他竟是……竟是肯為了她與天下人甚至皇上作對嗎?
她定定仰頭看著括羽,眸中有水色波光。
縱然壽佺覺得一切都那麼的不可思議,但此情此景,亦無需再多解釋。
他曾在繁樓發下豪言,一定要收了那癲語生。可左鈞直在他身邊這麼久,他竟一直沒有想到她就是癲語生。
不過便是知道,也都是枉然。
壽佺向括羽深深一禮:“鈞直是不世之奇女子,希望括羽大人能好好珍惜,保她渡過此難。”
括羽亦鄭重還禮:“多謝壽大人告知消息。”
天光漸隱,人聲漸稀。
左鈞直閉目窩在括羽懷中,一聲聲緩慢而有力的心跳令她沉溺,然而心底莫名而生的憂慮,又令她更緊地向他靠了靠。
括羽輕吻她額際,柔聲安慰道:“莫怕。皇上鐵腕你也是知道的。隻要他心中不想,就算群臣跪諫,又有何用?”
左鈞直歎道:“我就怕……就怕他不殺我,但……”
括羽自然明了她所指為何,笑道:“那我隻能帶你私奔了。”
左鈞直捶他的肩,“你還開玩笑!”
括羽正色道:“我是說真的。隻要雲中君不出手,這世上已經無人攔得住我。”
左鈞直暗吃了一驚。括羽素來不是自傲的人,他這麼說,當是不假。可是她還有爹爹和翛翛,哪有那麼容易一走了之呢?
事到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