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三軍奪帥(2 / 3)

乂安軍聞言騷動起來,有副將大聲道:“你們天軍大軍壓境,分明就是覬覦我國國土!我交趾雖小,卻也容不得你們這些中原人在這裏撒野!”

括羽放下潘福良的人頭,“我括羽今日起誓,但陳氏即位,黎季犛自戕謝罪於我天軍英魂,天朝若再犯交趾寸土——”勁弦一鬆,雲霄中一隻烏隼應聲而落,白羽貫穿胸脊,“有如此隼!”

“這人殺了潘將軍,又要誅殺我王,還不動手!”

“誰敢動手!”

校場高牆之上阮友一聲暴喝,密密麻麻的□□利箭挺出,日光下白閃閃一片,氣氛愈發劍拔弩張起來。

乂安守軍合共八千餘人,因等候潘福良檢閱全數聚集於校場之上。眼看牆頭上盡是喬裝做交趾人的南越地方兵,也不知人數多少、何時潛入城中,想起過往羅晉和括羽手段,心中頓時發虛。

括羽孤身立於重兵之間,耳力敏銳到極致,聽得到四麵八方一切聲響,暖風別過箭羽、劍脊擦過鞘身。

目光倏轉,“潘福良縱酒虐兵,黎季犛橫征暴斂,諸位仍要為他們賣命?我已下令南越軍尋找陳氏之後,擁護天軍,便是擁護陳氏舊主。眼下我南越大軍已經調出,夜襲黎季犛於清化山。乂安亦已成孤城一座。諸位是要做黎家鷹犬負隅頑抗,還是棄暗投明擁立正統國主,速速定奪!”

□□史載:

弘啟八年十月六日,驃騎將軍括羽臨危受命,佩征夷將軍印,為總兵官,率神機營三萬南下。

弘啟八年十月十一日,陸挺之率兵再度發起猛攻,與交趾軍激戰,各有傷亡。當晚,括羽及南越駐軍左副總兵關嬰密引南越精兵一萬,夤夜銜枚,避過敵軍耳目取道捷徑,突降清化山。黎季犛軍見括羽帥旗,倉皇調轉軍陣迎戰。

弘啟八年十月十二日清晨,乂安城降,孤城糧草得續。陸挺之大軍與南越軍會師,阻黎季犛軍於清化城中,孤城之圍終解。

……

後世之人閱及這一段曆史,固然為括羽之詭兵奇謀擊掌叫絕,卻也對正史記載心存疑慮。受命到夜襲,不過五日間隔,便是神行戴宗,也未必有這麼快。隻有在稗官野史之中,方尋到蛛絲馬跡。有驛吏寫《駕部異聞錄》載:“……夜見異貌者赤膊投驛,汗流如注,所乘之馬疲極倒地而亡。……驛臣迎之極恭,歇不過盞茶功夫,馳馬再行……”

孤城傷兵營中,濃濃血腥氣和藥草味混雜一處,血肉模糊殘臂斷足者無數,卻無一聲呻/吟,反而是歡聲笑語不斷。

“……還以為要命喪於此!不料來了括羽將軍,還有漂亮的小妹子!夫複何求!”

“可不是!我當時力氣都使光了,背上挨了一刀疼得要命,眼看著賊兵拿刀來砍,卻半點動彈不得。可是一箭正中那賊兵眉心!我就知道誰來了!果然就被他拎上馬去,還說,三爺你欠我一場架呢!這麼就死了太他媽不爺們兒了!我那個樂啊!”

提起和括羽打架這事兒,頓時引來一片樂滋滋的回憶。

“三爺你還打麼!”

“打個屁!”

“喲喲喲,當年是誰最不服,說某人胡子都沒長出來,憑什麼當將軍?還揚言要在全軍之前揍得他回老家?”

“滾!”

眾人哈哈大笑,有人嚷嚷道:“喂喂喂你們這些臭丘八,在漂亮妹子麵前,說什麼粗話!”

“就是就是,有漂亮妹子在,還聊什麼打仗打架的!阿惹妹子,成親了沒?沒成親給俺做老婆吧!”

眾人又大笑不止:“不許不許!好好一朵鮮花兒,怎能插在你這牛糞上!”

“牛糞怎麼了!牛糞肥花兒呀!”

穿著山茶花衫子、名喚阿惹的少女是軍醫孟秋生唯一的一個女徒弟,外傷本事最好,二八年華,微黑皮膚上生著一雙靈動如水的大眼睛,笑起來甜絲絲的,有著南越姑娘特有的嬌俏可愛。

阿惹在軍中和士兵們嬉鬧慣了,也不介意他們這般拿她逗樂,卻在調戲她最多的那幾個年輕兵士傷口上稍稍著了些力,疼得他們大叫了聲才變了輕柔。

“阿惹妹子好狠的心哪!”

“阿惹妹子就讓你這油嘴的疼死!”

“阿惹妹子哪裏舍得讓我疼!”

“阿惹妹子……”

一旁的一個小學徒終於聽不下去,大聲道:“你們別再亂嚼舌根啦!阿惹姐姐是被羅大將軍定了做兒媳婦的!你們誰都不許搶!”

“啊?!”

營中頓時嘩然,交頭接耳議論不絕。

“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括羽薄甲未解,一身血塵,大步走了進來。

眾兵士愈發覺得有好戲看,投向括羽的眼神更是帶了興奮和好奇。括羽微皺了眉,道:“孟叔,我拿些止血生肌的白藥和藥棉繃帶。”

馬上有軍醫給他去取,孟秋生道:“受傷了?怎麼也不來讓我們看一下?”阿惹的一雙盈盈妙目隻在他身上轉著,隻是他一身玄青戰袍,看不出哪裏帶了傷。

括羽笑道:“小傷。軍醫人少,能料理的便自己料理了,別耽擱了傷重的弟兄們。”

眾人心中都是一暖,卻有膽兒大的人高聲問道:“括羽將軍,你真的已經成親了?我妹還念著你呐!”他這婚事始終不曾公開,早引得各種揣測。瞅著他現在有空兒,趕緊抓著真人逼問一番。括羽向來和軍士們私底下打成一片,這些人自然是毫無忌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