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明苦笑道:“這一切與我都沒有關係。”
白玉堂搖頭道:“也許你自己太自信了。但是,你想過沒有,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
“什麼水落石出?就算你講得對。你的證據呢?”卓越明吃力地微笑著。
白玉堂緩緩站起身,繞過琴桌,走到卓越明麵前,靜靜地說:“我還讓開封府的捕快,調查了東京六個錢莊的賬目,你的賬上有五百萬兩銀子。這些錢從哪裏來的?當然,是你從呼延麗那裏得來。呼延麗似乎想得太簡單了,她或許認為,你得到了錢,她就可以擺脫你了。這隻是呼延麗一廂情願的想法,女人在這種問題上總是很傻氣的,她看錯了男人,尤其是你這種深不可測的男人。你不僅需要錢,還要把穆天亮扯進去。穆天亮謀殺呼延麗,如果沒有幫手,他是肯定做不成的。因為呼延麗不僅是一個武功高強的女人,而且她極其敏感,如果沒有你的暗示與幫助,穆天亮和呼延虹即使聯袂上演這場戲,也是不會輕易得手的。”
窗外的冷風已經不再強烈。有風兒細細碎碎地劃過窗子,似乎在窺聽屋中的談話。
白玉堂看著卓越明:“呼延麗掌握了穆天亮殺害兩任太守的證據,這些你當然知道。呼延麗出於夫妻之情,她曾經猶豫,是否告發穆天亮,而你卻對呼延麗講,穆天亮會娶呼延虹為妻。於是,呼延麗被激怒了,她決定告發丈夫。你呢,卻將呼延麗掌握的態度,以一種負責的態度都告訴了穆天亮。穆天亮驚慌起來。不錯,你沒有去調唆穆天亮去殺人,但是你挑起了穆天亮的殺心。呼延麗作為一個知道太多的人,一個知道丈夫太多秘密的妻子,穆天亮至少知道應該讓她永遠閉住嘴。當然,隻有死人才會永遠閉住嘴巴。”
卓越明靜靜地聽著,他端杯呷了一口茶,白玉堂細微地發現,卓越明喝茶時的動作有些輕輕的發顫。
白玉堂道:“穆天亮是被你一步步推入這場犯罪的。你曾經給穆天亮先生推薦過一本書,《舊聞遺案》,這本是一本極普通犯罪案例,一般人看不出什麼,但是穆天亮看過之後,必然會想到李代桃僵這樣一個詳細的殺人計劃。這本書我經意在穆天亮的書架上看到過,知道了你也是一個讀書人。或許你太愛惜書了,這本書上竟有你的私章,所以我斷定,這本書是你推薦給穆天亮的。也就是說,你給穆天亮送上了一個十分周到的殺人計劃,也就說,你替穆天亮設計好了這個周密的殺人計劃。”
卓越明似乎是微笑著看著白玉堂:“穆天亮不會懷疑我送給他這本書的真實用意。”
白玉堂點頭:“不錯,穆天亮本不會懷疑,可是,他身邊有一個聰明透頂的人,你卻瞞不過她的,那就是呼延虹將軍。”
卓越明笑道:“你說下去吧。”
白玉堂道:“殺掉呼延麗之後,穆天亮已經感覺到了你的威脅,或者說,他想擺脫開你的控製,穆天亮在他的宴會上,去讓你代他接受禮物。或者說,就是他在那兩束鮮花裏裝置了殺人的暗器,派馮墨蘭送去,他也許想能僥幸置你於死地。但是,他低估了你的智力,輕易被你看破了。或者說,是馮墨蘭暗示了你。你當然知道這暗器是穆天亮專門為你準備的,也就是從這件事開始,我認定馮墨蘭是個一仆二主的角色。這場宴會結束之後,你便在大名府城內消失了。你是要躲避開穆天亮與呼延虹對你的傷害。”
卓越明冷笑著點點頭:“他們兩個並非我的對手。你還知道些什麼?”
白玉堂也笑了:“你想問些什麼?”
卓越明笑道:“你如何知道我一定會在這裏等你。”
白玉堂歎道:“這是性格使然。你本來可以逃走,但是你還想與我決一高低。換句話說,你還是想置我於死地。因為你或許從來沒有輸過。你認為這一次也會贏定了。我講的對嗎?”白玉堂坐在椅子上,他不再說,他感到內心深處有了一種深深的疲憊。
卓越明無語,看著白玉堂。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似乎白玉堂在講一個關於別人的故事。
白玉堂漸漸感覺到屋中的氣氛有些苦悶,他起身推開了窗子。窗外的風勢逐漸弱了,空氣幹冷,風聲便顯得枯燥。風在幹枯的枝條上吹過,弄出尖尖的脆響。白玉堂看著站在院中的展昭。展昭與白玉堂的目光對接住。展昭的目光有些擔憂。白玉堂朝著展昭淡然一笑。
白玉堂轉身看著卓越明:“卓先生,我們還是去開封府說吧。”
卓越明搖頭笑道:“我從來沒有想到你會解破這一層的,但是你不會想到,開封府審理這件案子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因為,你們永遠不會抓捕到背後的主謀。”
白玉堂苦笑道:“其實兩任太守之死,與呼延麗之死,是一個陰謀裏的兩個環節。我們已經知道,穆天亮是受人挾製。你與穆天亮本是一個使命,你隻是在執行使命的時候,稍稍報了一下私仇。你認為穆天亮落網,並不妨礙大局,其實你錯了。現在大名府已經是天羅地網,你任是怎麼想象,你們也不可能得手了。卓先生呀,你或許果真太自信了一些呢。”
卓越明頹喪地看著白玉堂。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白玉堂臉上有了疲倦的顏色。他按了按額頭,仰頭長歎了一聲:“其實,這本是你們皇室中的事情,卻偏偏要把我扯進來,我曾對穆天亮說過,戲演得過了頭,便會露出真角色。後黨與皇黨之爭,自古有之。如果把這種事情放在一般百姓人家,也算不得什麼,大不了另起爐灶,分家過各自的日子罷了。可是如果把江山社稷統統統放進這一個鍋裏來煮,那就是百般滋味了。你說呢?”
卓越明沒有說話。他仰頭看著窗外,天色已經大開,晴朗且帶有了一絲暖意。他凝神望著,癡癡地發怔,渾濁的目光裏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悲憤與沮喪。他長長歎息了一聲,淚水便急急地流下來。
白玉堂心頭震顫了一下,他有幾分理解卓越明內心的感覺。
卓越明揩了一把淚水,轉身看看白玉堂,澀重的聲音問道:“白玉堂呀,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麼呢?”
白玉堂道:“其實我並不想說了,你若問,我就告訴你。我還知道,你不是卓越明,也不是龍公子的傳人。”
卓越明疑惑了一下,便蒼涼地笑了:“我不是卓越明?也不是龍公子的傳人?那麼,我還會是誰呢?”
白玉堂的目光突然銳利起來,他看著卓越明,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就是龍公子。”
卓越明微微張著嘴巴,瓷呆住了。
白玉堂歎道:“你不必再瞞。從你剛剛的琴藝上,我已經看出,你就是真正的龍公子。其實,你與皇上之間,並不應該產生仇恨。皇上做太子時出巡,與你娘親有過一夜歡情,後來便生下了你。太子也一直待你們母子不薄。他即位之後,已經封賞你做了濟南府的三軍統帥。這是一般的尋常百姓,做夢也不敢想象的事情了。你卻還不滿足?你為何還要與後黨勾串在一起。這豈不是要毀了你一生的前程嗎?直讓人痛惜呀!”
卓越明苦苦一歎:“你既然知道,我就不必再瞞。我的確就是龍公子。”
白玉堂歎道:“是啊,除卻龍公子,還有哪一個會彈出這樣出神入化的曲子呢?其實,我早已對你產生了懷疑。那天從聽月樓出來之後,我不得不認真研究了你的樂譜。我知道我們或許有交手的一天,如果我不研究你的樂譜,也許,今天我已經死在了你的琴下了。”說著,白玉堂從懷中取出一本琴譜,扔在了琴案上。
卓越明起身拿來翻過,驚愕問道:“此譜從何而來?”
白玉堂淡淡地說:“那天,在府衙後麵的洗衣胡同,你為我設伏,虧得友人出手救我,我偶得此曲,事後悉心記下,也許我真是命大,若無此譜,我今日必然喪命於你手。”
卓越明頹然坐下,呆呆的了。兀自喃喃說道:“莫非他真的來了?”
他手一軟,琴譜掉在了地上。
一陣寒風從窗外吹進來,琴譜被風掀開了幾頁。
白玉堂歎息著低吟道:“風兒不識曲,何必亂拂琴。”
卓越明長歎一聲:“白玉堂呀,你真正是我的催命知己呢。可惜了,我們真是相見太晚了呀!”他站起身來,眉頭顫顫地抖了一下,他似乎在堅持著什麼。
白玉堂誠懇地點頭:“的確,我們相見太晚了。”說到這裏,他的心裏猛地疼痛了一下。他轉過身去,他不願意再看卓越明,卓越明剛才已經被他的琴音所傷。他是情願傷害他的。白玉堂的心下一時疼得緊了,他知道,他的眼淚已經快流下來了。
卓越明緩緩地出門去了,白玉堂一雙淚眼穿過窗子,看著卓越明走到了院中,白玉堂知道,卓越明是個極要麵子的人,他一定要堅持走出白玉堂的視線,但是白玉堂明白,卓越明堅持不了幾步。
卓越明抬眼看到了在院門前站立的幾個捕快,卓越明滿頭大汗朝著他們走過去。一步,兩步,三步……卓越明終於痛苦地大叫了一聲,他一口鮮鮮的血直直地朝天噴去,血在風中霧散開來,白玉堂閉上了眼睛,兀自別過頭去。
白玉堂再睜開眼睛,卓越明已經被幾個捕快帶出了院子。展昭走進屋子,哈哈道:“玉堂呀,剛剛真是唬煞我了。你果然技高一籌呢!”
白玉堂苦笑著搖頭:“唉!哪裏有什麼技高一籌呢,僥幸了!展兄,我們進門時看到的那兩個侍女呢?”
展昭怔了一下:“她們早就出門去了。怎麼?”
白玉堂點頭:“展兄呀,你且帶著弟兄們去紫雲浮觀吧。我想,那兩個侍女,或許已經在紫雲浮觀裏搖身變成了道姑。”
展昭詫異道:“道姑?她們……”
白玉堂譏諷地笑道:“她們即使改頭換麵,我也認出了她們便是馮墨蘭與馮紫蘭。”
展昭頓足悔道:“哎呀,我剛剛還在疑惑呢,這兩個女人似乎在那裏見過呢?她們竟然改了麵容呀。”
白玉堂點頭:“她們跑不了的。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一個人。”
展昭疑問:“你等哪個?約好了嗎?等王爺?”
白玉堂點頭:“他會來的。你快去吧!”
展昭轉身出門,匆匆去了。
白玉堂收回目光,看著茶桌上的那兩隻古琴,其中一隻是卓越明剛用過的,琴弦已經斷了。他拿過自己的琴,輕輕一拍,琴身已經粉碎,他剛才是用琴身吃進了卓越明的凶狠的琴聲,琴身的滲透力量,把卓越明那充滿殺機的琴聲化為了無形,當然,也費盡了白玉堂的心力。唉!這兩隻彌足珍貴的古琴,都已經完結了生命。
白玉堂揀起曲譜,揣了。緩緩出門,走到山莊外,張開目光,看著捕快們已經帶著卓越明遠去了。
竟又起風了,真是天有不測之風雲呢。剛剛安靜舒緩下來的天氣,又滿世界響徹了風聲。
白玉堂迎在風中不動,他的心緒紛亂,他實在想不出,皇上會怎麼處理這個兒子。皇上的確是喜歡這一個兒子啊。但是他如果跟後黨勾結在一處了,以至於連父子親情也置於不顧呢?這個聰明的年輕人呀,他為什麼要這樣一意孤行呢?依照他的聰明,他完全可以給自己設計一條更好的道路,而他沒有,他選擇了一條不歸之路。白玉堂心中湧起陣陣悲涼。
風越來越大了,白玉堂抬眼望去,天空上似一桌被攪亂了的筵席,狼藉不堪,殘雲縷縷,一輪鮮紅的太陽像一個受傷的劍客拖著傷痕向西逃匿而去了,一路泛起刺眼的光芒。無盡的田野裏,北風激烈地掃蕩著樹枝,發出陣陣似拷問的聲響,像一群憤怒的捕快們在追問那些嫌疑的犯人。
他聽到了陣陣馬蹄聲,他知道是誰來了。
濟南王在山莊門前翻身下馬,大步走過來,聲音裏透著焦躁:“兄長啊,你也太大意了呢,你或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呀,他用琴殺人,確是天下無敵啊。你……”濟南王走近了,突然不再說了,他詫異地打量著白玉堂,白玉堂並無異樣。
濟南王突然歡喜地笑了:“兄長呀,你贏了他?”
白玉堂的目光有些傷感地看著濟南王,他的聲音也有些沮喪無力:“賢弟呀,我不會隱瞞,我今天實在不願意傷害他的。”
濟南王看著白玉堂,他動情地點點頭:“兄長呀,我相信!”
白玉堂看了看濟南王,問了一聲:“賢弟,你似有心事?”
濟南王淡淡笑了:“事情都完結了,我有何心事?”
白玉堂用力搖了搖頭,他把目光揚起,投向遠處的紫雲浮觀。他無聲地笑了:“賢弟呀,我們去看看拂塵道長如何?”
濟南王愣怔了一下,他擺手道:“我今日不想去了。莫不如我們去吃酒吧,為你慶賀呢。我能想象,你能贏他,卻並不是一件……”
白玉堂韻味深長地說道:“我想,賢弟會去的。”
“為什麼?”
“因為,現在已經有人去了。”
“誰人去了?”
“展昭。當然,還有十餘名從開封府來的捕快。我猜想,拂塵觀主或許與他們能有生死一搏呢。這一幹捕快,卻也是拂塵觀主的勁敵呢。他們多年在包大人手下效力行走,都已是暴虎馮河,九死不悔的性格了。即使拚個魚死網破,也在所不惜呢!”
濟南王聽得臉色大變。他看了白玉堂一眼,便翻身上馬,奮力揚鞭催馬,直奔了紫雲浮觀。白玉堂看著濟南王的身形,如風似電,一似十年前的精彩瀟灑。
遠遠望著濟南王的背影衝進了紫雲浮觀,白玉堂心中泛起了一陣苦澀,情不自禁地長歎了一聲。
皇姑
紫雲浮觀,觀門洞開,兩百多名道士各執長劍立在觀門外的空場上,束束劍光在太陽下暴動著寒氣。
白玉堂從劍叢中走進了道觀。道士們沒有阻攔他。
觀內的院子裏,拂塵觀主靜靜坐在席榻上。她的目光空空茫茫,似有若無,仿佛已經在大定之中了。她的左右,站著兩個道姑。白玉堂一眼就認出了,她們就是歇馬山莊出來的那兩個侍女,她們就是藏匿了多日的馮墨蘭與馮紫蘭。
白玉堂走進來,抬眼見到濟南王已經站在了拂塵觀主的身旁。濟南王的臉上毫無表情,馮墨蘭與馮紫蘭也毫無表情。展昭和幾十個捕快都定定地守在四周,他們各自的刀劍已經出鞘,他們的臉上同樣也毫無表情。
展昭迎過來,低聲說道:“玉堂呀,觀主身後那兩個道姑,果真是馮墨蘭與馮紫蘭。她們如何到了這裏呢?”
白玉堂淡然一笑:“我前幾日曾來這道觀了解,她們從來都是兩麵人,出了這道觀,她們便是馮墨蘭與馮紫蘭。進了觀,她們便是觀主貼身徒弟,她們一個叫荷香一個叫菊香。熊飛兄呀,或許,天底下根本就沒有馮墨蘭與馮紫蘭呢。我們真是太遲鈍了些呀!”白玉堂輕輕一歎,他抬頭看了看濟南王,便徑直走了過去。
濟南王也看著白玉堂,他的目光有些淒然無助。他傷感地說:“兄長,你們就放過這一個觀主吧,她已經老了。”
白玉堂堅定地搖搖頭,堅定地看著濟南王,他堅定地說:“王爺,這裏本來就沒有什麼紫雲浮觀。也從來沒有什麼拂塵觀主。我們麵前觀主,就是當年失蹤的皇姑。我說的對麼?王爺?”(王爺?此時此地,竟然改了稱呼,好一個公私分明的白玉堂呀,此時此地,隻有王爺,豈有賢弟?)
展昭大驚失色,目光驚訝地看著白玉堂。
濟南王聽罷,愣怔了一下,他的臉上突然平靜了。他的目光倏忽間變得陌生了,他麵前的白玉堂也好像變成了陌路人。
拂塵觀主好像被白玉堂的話驚動了,她輕聲地笑道:“施主如何這樣講話?這裏從未有皇姑,隻有道姑。”
白玉堂走上前去,拱手施禮:“當年,歇馬山莊的皇姑在一場大火中喪生,有誰個親眼見了?我們隻是聽說皇姑在烈火中過世了。其實呢,皇姑在這場大火中割斷了曆史,而後重新換了一個身份。皇姑給世人變了一個戲法,像鳳凰涅槃,皇姑變成了紫雲浮觀的拂塵觀主。你身邊的那兩個道姑,也就是皇姑當年的貼身侍女,一個名叫荷香,一個名叫菊香。她們二人,也就是在大名府城內接連製造命案的馮墨蘭與馮紫蘭!我說得不對麼?”
捕快們戰戰兢兢地聽著。
皇姑卻無動於衷,兩個道姑也無動於衷。她們好像已經完全將自己置身事外,白玉堂所說的一切,好像都與她們毫無關聯。
白玉堂語調有些激憤起來:“其實呢,我們早就應該想到,但是,我還是太愚笨了些。如果建立大名國,沒有皇室中人參與如何能行呢?而且皇上如何會一忍再忍?直至孰不可忍?”
眾人屏氣凝神地聽著。寒風呼嘯著刮過,
白玉堂看看濟南王,硬硬地說道:“今天的事情,無論如何也要有一個徹底解決。我希望王爺明辨是非,讓我們把拂塵道長帶走。當然,還有這兩個道姑。”他的目光如炬,伸手指向了浮雲觀主身旁的馮墨蘭與馮紫蘭。
濟南王也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我絕不可能讓你們把皇姐帶走。”說到這裏,他看了看白玉堂,緩了緩口氣說道:“兄長呀,你不可能知道皇姐在我心中的重量。為了她,我可以從容去死。真的!這其中的一些事情你是不理解的。”說到這裏,濟南王的眼睛濕潤了,聲音也一時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