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舒桫昨日所執的,正是白子。
但從書桌這裏並不能看清那人究竟將棋子落到了那,但那人落了一子之後便不再看棋盤了,或過頭正對上劍舒桫好奇的目光。
冷漠,極度的冷漠。
劍舒桫在心裏打了個冷顫,低下頭。不過那張臉,真是很好看啊,還有那雙比黑曜石還深邃的眸子,如果不是這麼冷的話。
直到在心裏默念了快一百次,牧瞻杞終於在她的期盼中出現在書房裏。
一身儒雅藍衫的牧瞻杞一進屋看到的就是劍舒桫相當不自然的僵硬坐姿和坐在窗下正冷眼看著自己的好友,“怎麼來了?”
“有事找你。”
“難得你會來林維穀,”牧瞻杞對這人冰冷的態度早就習慣了,看劍舒桫一副看到救星的可憐眼神盯著自己,不由失笑,“鏡絕,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弟子,劍舒桫。舒桫,這位是皇甫鏡絕,鏡絕是我多年好友了,過來見過。”
“啊,是。”劍舒桫聽到師父召喚,連忙放下書,極慢的移動腳步走了過來。“舒桫拜見皇甫公子。”
“不必。”冰冷的掃了劍舒桫一眼,“瞻杞,出去談。”說罷便起身出去了。
直到看那人真的出了書房,劍舒桫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嗬嗬,舒桫別介意,他那個人就是如此。”牧瞻杞看她樣子大約也明白了七八分,自己這個好友向來就是如此冷酷,一見就怕他的人實在不是少數。況且,那人也確實有這個資本。“我先出去跟他談些事情,你先回去坐著,舒桫腳傷未好,剛才真不該讓你起來的。”
“我沒事,先生快過去吧。”目送牧瞻杞出門,劍舒桫不由扶額,這樣的人則麼會是先生的朋友?兩個人實在差太多了。目光落到棋盤上,少女便愣在了那裏。
那個皇甫鏡絕代她落的一子,竟然能扭轉戰局,讓她死裏逃生徹底逆轉形式。再聯想今日所看的書中內容,醍醐灌頂。
那一天,直到劍舒桫離開,兩個人都沒在回來。
雖然傷沒幾天便好了,但燁華林的武藝切磋也很快便結束了,林維穀正式的授課便算開始了。
凡四書五經、詩詞歌賦是不教的,主要的課程圍繞在機關、醫藥、五行八卦、天文地理、佛學道法之類上。最初的課一般不過都是些基礎,同時也給學生們一個選擇的機會,看個人的愛好再與先生更深層的學習。林維穀雖不是想來就來的地方,想走倒是誰也不會攔,凡是拜過師的弟子,四年之內便可自由出入穀,但四年期滿想再來卻也要拜帖求見了。
風字班第一日的課正好是山河講,教授山河地理的先生叫做聞棄,年約四十。聞棄先生很有師風,第一眼看上去就頗有為人師表的儀貌。雙目炯炯有神,表情雖然很嚴肅卻也不失親切。
上課的地方是銘世園中的講雅堂。講雅堂三麵環水一側背山石,四根烏木立柱在四角支撐起整個明堂,整個堂內舉架不高,外簷卻探出很長一部分,正好遮住講雅堂外的鋪木環路形成臨水的走廊。環水的三麵各有一扇極為寬大的門,全部敞開的時候清新的水汽便隨著微風穿過堂內,春夏時季更可以坐在簷下廊中,對水詠歌垂釣。目及之處皆是碧水亭廊、山石草木,怡情怡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