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新帝王本紀(2)(2 / 3)

楊約樂壞了。人生得一如此“良友”,夫複何求?

有一天楊約在照例收獲了一大堆“餡餅”之後,頗為感慨地對良友宇文述表示感謝。宇文述眯著一雙微醉的小眼看了楊約很長時間,說: “這是晉王的賞賜,命我與你同樂。”

楊約頓時目瞪口呆。

媽的,都說老天爺不會掉餡餅,看來還真是不折不扣的真理……你不服還不行!

楊約連日來的愉快心情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愚弄的懊喪。他狠狠盯著宇文述,問: “這是為什麼?”

在宇文述腦中盤旋多日的那套精妙說辭終於迤邐而出: “您兄弟二人,功高蓋世,位居要津,長久以來跟滿朝文武結下的梁子恐怕數都數不清。皇太子這幾年向朝廷提出的要求總是不能如願,難免會把怨氣歸結到當朝宰相的頭上;您兄弟二人雖然得寵於當今聖上,可要找你們算賬的人卻不勝枚舉,哪一天皇上要是丟下群臣撒手西歸,你們拿什麼當保護傘?如今太子失寵,主上也有廢黜之意,這您也知道。現在如果要求冊立晉王,隻在你的老哥一句話。倘若抓住這個時機建立大功,晉王定會永遠銘記在心。如此一來,你們便可除去累卵之危,穩坐泰山之安!”

楊約不得不承認,政治公關高手宇文述的一席話句句打在了他的心坎上。

接下來的具體步驟,也就不需要宇文述教他了。

當天晚上,隋帝國的內史令、上柱國兼越國公楊素聽完楊約的一番密語後,大腿一拍:“聰明!我還沒想到‘廢立太子’這一層,幸虧你及時提醒了我!”

數日後,皇帝皇後舉辦宴會,楊素入宮作陪。酒過三巡,楊素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對皇後說:“晉王孝敬友悌,恭敬節儉,頗有皇上之風啊!”

一句話就扯到了皇後的傷心事。獨孤氏的眼淚應聲而落,哽咽著說:“您說得太對了!吾兒對父母有大孝大愛,每聞皇上和我派遣的內使到達,必親自到邊境迎接;每當談及遠離雙親膝下,沒有一次不悲傷哭泣。還有他的妻子蕭妃也非常有愛心,每次我派婢女過去,蕭妃就和她們同寢共食,哪像睨地伐,終日與阿雲尋歡作樂,而且親近小人,猜忌陷害骨肉!我之所以越發憐憫阿麽(楊廣乳名),是怕睨地伐暗中對他下毒手啊!”

太子的徹底失寵已經是確鑿無疑的事實了。那天楊素就這麼在觥籌交錯之間為自己後半生的政治前途做出了某種重大抉擇。隨後他又跟皇後聊了很久,內容不外乎是太子如何品行不端、如何不成才之類的。

宴會結束後獨孤皇後出人意料地送給了楊素一份禮物。

那是一筆數目可觀的金子。

皇後的目的很明確,讓他以帝國重臣的身份說服皇帝——廢立太子。

奪嫡進行時。

晉王楊廣步步為營、節節勝利,在隋帝國的政治高層建立起了一個以他為核心的最廣泛的統一戰線。

太子楊勇就像壁立千仞的懸崖之上一顆搖搖欲墜的孤獨的石頭,正無望地等待著命運之手給予他最後的致命一推。

楊勇意識到這一切了嗎?

四、父皇——我冤……

楊勇當然意識到了。

他失落、他不甘、他惱怒、他憂懼、他惶惶不可終日……

可他就是無計可施。

無計可施的太子開始亂了方寸、昏招頻出。他不但命術士大造巫蠱,而且派人刺探皇帝的舉止行蹤。這一切當然都瞞不過皇帝的眼睛。皇帝故意離開長安住到仁壽宮裏,然後命楊素監視東宮。楊素去見太子,略施激將法就把楊勇氣得怒形於色、口不擇言。於是楊素“如實”向皇帝稟報: “太子滿腹怨恨,恐將生變,陛下應嚴加提防!”

通過篡位獲得天下的隋文帝楊堅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別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很快東宮衛戍部隊中的主要指揮官和精銳被悉數調離,隻留下一些老弱充充門麵;同時東宮附近的主要街坊出現了眾多密探,隨時掌握太子的一舉一動。

與此同時,楊廣讓手下人買通了楊勇的心腹、東宮寵臣姬威,讓他密切監視太子,搜集一切不利於太子的證據,並且軟硬兼施地告訴他: “東宮過失,皇上皆已知之。已奉密詔,定當廢立!君若能上書告發,大富貴唾手可得!”姬威抹著不斷從額角冒出的冷汗,不住地點頭。數日後,姬威的舉報信就遞到了楊堅手中。

天羅地網就這麼罩了下來。

楊勇的滅亡已經指日可待。

晉王楊廣的統一戰線相當廣泛,誰也不知道他在朝中擁有多少心照不宣的同盟。就連皇家天文台台長(太史令)袁充都憂心忡忡地對皇帝說: “臣夜觀天象,見太白襲月,此是東宮廢退之兆,臣以為皇太子應當廢黜!”

皇帝沒好氣地說: “天上的異象已經出現很久了!隻是大臣們誰也不敢先開這個口罷了。”

楊堅一直在等百官開口,可這種搞不好就是殺頭族誅的口愣是沒人敢開。

開皇二十年(公元600年)九月末,楊堅終於忍不住從仁壽宮回來了。他最後一次向群臣發出暗示: “我剛回到京師,按說應該高興才對,卻不知為何反而悶悶不樂。”楊堅說完不斷地環視並逼視著群臣,希望得到預期的回應。

結果大臣們連一聲悶屁都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