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衛臉一黑,連忙接了茶水,道:“大富,你來這套也沒用,咱也沒轍,你要咱說個一二三,咱說不出來。不過這事前後我瞅著確實蹊蹺,按照大河的說法,他領人到了鎮上,他是從客棧尋到的郝念堂。郝念堂當時確實一身孝。不過我咋瞅也不對勁,郝念堂至少是沒今天往咱家通喪的意思,連夜通喪是有,那也應該是前天郝益生剛故去他家人連夜往至親家裏報喪。他說他正要往咱家通喪,我覺得他在扯謊,他要往咱家裏報喪,他得上午出門,白天到咱家才行。”
陳紅衛一氣將他的疑惑講完,舉碗喝了口茶水,道:“我的想法就這麼多,郝益生亡故這件事啊,要麼是人就好好的壓根兒就沒死,要麼是趙莊家裏出了啥情況,郝家沒給咱家通喪的意思。如今這大夏天熱得不能行,各家舉喪至多隔三天,隔五天的都少見。要按這麼說,他家明兒個就該出殯了,郝念堂今晚去咱家裏通喪,這不是太晚了嗎?從趙莊去咱家得大半天,咱家得了消息要置備一下少說得一天,咱家再來趙莊也得大半天,這時間完全是不趕趟啊。”
劉二聞言一拍桌子,道:“陳先生說得有道理,我琢磨著也是這個道理,今晚郝念堂才出門往咱家通喪,這時間上不對。再說了,連夜通喪那是當天,隔天報喪一般都是白天走路,哪裏有隔了幾天連夜到處跑的,他也太不忌諱了。”
這幾個人說話雲裏霧繞的,胡宗北琢磨了半晌,他終於想明白了,感情劉二想跟郝益生做買賣,但是他總是怕郝益生給他來個黑吃黑,如今郝念堂說郝益生死了,劉二他更害怕得慌,他怕中圈套。
胡宗北想透了,他想笑又不能笑,他也不覺得劉二是歪心眼兒太多,因為花萬慶將年前郝益生捉弄劉二的事兒當笑話給他說過,劉二受過郝益生的捉弄,他始終防備人一手是正常的。隻是胡宗北也為劉二覺得不值當,這兩家人各懷鬼胎還合夥做個甚買賣,一拍兩散多好。
胡宗北當然不能理解劉二的心思,劉二非要冒風險跟郝益生合夥做買賣,一是兩家人連番確認合作事宜,劉二要是主動毀約就顯得太不仗義,他日後沒法糊弄人給他賣命了;二是劉二心眼兒確實歪得狠,劉二博學多才,各種段子看了不知有多少,劉二深知大魚吃小魚的道理,他十分想兼並郝益生。劉二這樣的心思,就好比狗吃刺蝟,狗怕給刺蝟紮了,狗還舍不得刺蝟那團肉,狗隻好扭扭捏捏地徘徊在縮成一團的刺蝟旁邊,矛盾至極。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群策群力,劉二最終理順了思路,他清了清嗓子總結道:“諸位,要我說啊,郝益生怕是真的沒了。”
“哦?”王大富眼前一黑,他咋也想明白劉二為啥這樣說,他連忙催促,“為啥,快說個令人信服的理由來,咱饒你不死。”
劉二翻了翻白眼,解釋道:“郝益生是個精細人呐,大富,你是知道的,他的名頭遠近聞名啊。要我說,郝益生真要裝死糊弄咱,咱且不說他值得不值得冒這個罵名的風險,就是他真要做這事兒,咱家跟他家如今算是親近的朋友,張鐵牛還是他家的女婿,他該當天裝死連夜通喪才是。方才郝念堂說他要去咱家報喪,這都啥時候了,不管他家明天出不出殯,夜裏通喪完全不合情理嘛,郝益生做不來這樣的事,這事粗枝大葉破綻百出,他不能這樣。”
王大富背靠著椅子搖晃著,劉二的話將他說服了,他的心情徹底放鬆了下來,道:“劉二,還有呢?”
劉二喝了口水繼續掰扯,“要我說,郝益生可能真死了,他家裏出了點啥意外事兒,他家人也可能是沒時間往咱家去報喪,也可能是他家人就沒想跟咱家通喪。”
劉二說完,衝陳紅衛詢問:“陳先生,咱的想法是這樣的,你以為如何,咱這麼著說對不對?”
陳紅衛拍了拍額頭,道:“劉二,你的話將咱的疑惑解開了,要咱說,咱以為你說的對,就是他家人為啥不往咱家通喪,這道理如何說都說不過去。咱家他不通知也就罷了,張鐵牛是郝益生的女婿,這麼大的事,不管是郝益生扯謊還是郝益生真故去了,這事兒他家人都不能瞞了女婿不說啊。”
張殿英忽然站了起來,“劉二,咱不能這麼說話了,咱營地裏得加緊防備,這事我咋覺得邪乎得很,別郝益生不曾起了壞心思,趙莊裏的旁人要動了孬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