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危如累卵 (3)(1 / 3)

這位老將駐紮黃州,令部隊向下遊搜擊敵軍。十月十九日黎明,探子來報:發現五六百艘敵船停泊在巴河。唐樹義令部隊分為四路,分批開拔,中午時分,前鋒隊靠近敵船開火,遭到猛烈還擊。唐樹義令前鋒佯敗,引得太平軍登岸追趕。官軍中隊和後隊趕到,分三路包抄攻擊,用火力殺敵一百多名。官軍殺到岸邊,火箭、火彈與噴筒一齊向敵船發射,燒毀七十多艘。太平軍後隊發現登陸部隊已經潰散,增派一千多人登陸,企圖抄襲唐樹義後背。官軍伏兵四起,打擊敵軍援兵,又斃敵三百多名。太平軍自從攻下田家鎮之後,沿途未遇到有效的抵抗,這是第一次遭到沉重的打擊。

唐樹義於四天後又對太平軍發起連續兩天的攻擊,迫使他們退回下遊。石達開於十月二十八日增派軍力回攻黃州,將唐樹義所部擊潰。湖北學政青麟認為,這是吳文鎔隻顧省城不顧德安的結果,向鹹豐告狀。湖北的官場,不止是總督巡撫不和,駐紮德安的青麟也隻顧自己的防務,缺乏全局觀念。大家互相指責,吳文鎔的處境更為艱難。

吳文鎔和崇綸失和以來,湖北的軍政事務總是政出兩門。荊州將軍台湧先後接到崇綸和吳文鎔的公文,崇綸令他帶兵去武昌,吳文鎔令他不必開拔。他不得不向皇上請示,究竟應該聽誰的,讓皇上知道了湖北官場鬧得很不團結。崇綸又奏報自己努力籌備發起攻勢,而吳文鎔則閉城坐守,無所作為。

崇綸認為,敵軍已經撤到下遊,荊州大可不必駐軍。他把台湧調來武昌,是為了讓武昌厚集兵力,派兵向下遊進攻。吳文鎔認為荊州也是重地,不能不駐兵防守。崇綸堅持要調,吳文鎔再三阻止。崇綸幹脆不顧總督,擅自發函,催促台湧開拔。他在調兵的理由中撒謊,說他已調綠營精兵七八千人向巴河攻擊,所以省城需要添兵防守。吳文鎔發現此人已喪失了為官的起碼原則,竟然把影子都沒有的事情寫進官方的文件,將軍務視同兒戲。想到這裏,吳文鎔不寒而栗。

可是崇綸善於迎合皇上,他的奏報很對鹹豐的胃口。鹹豐處在四麵楚歌的境地,很希望有人能對太平軍發起攻擊,而不是一味地防守。於是他指責吳文鎔辜負了聖恩,竟然株守省城,不圖前進。對於兩人鬧不團結,他各打五十大板,責令他們協力同心,迅速對下遊的逆賊發起攻勢。若因各懷己見,致誤事機,要將兩人同等治罪。

鹹豐一反常態,把手伸向了前線,根據湖北的敵我態勢,給大員們具體分派任務。他指出,敵軍既然已在田家鎮修築工事,黃州一帶也有敵軍主力,唐樹義必須繼續帶兵前往黃州發起攻擊;吳文鎔也要親自率部開到前線,敵軍打到哪裏,就到哪裏阻擊;省城防守由崇綸負責,不得有疏虞。台湧要不要帶兵到下遊作戰,由吳文鎔和崇綸會商決定。

王珍為何去不了安徽

前文說到,江忠源被任命為安徽巡撫的時候,王珍的新軍剛剛建立。他接到江忠源的來信,請他去安徽輔佐。那時吳文鎔也向湖南求援,鹹豐令曾國藩率湘鄉勇赴鄂。王珍倒是很願意領兵開上主戰場,但是曾國藩和吳文鎔先後改變了主意。曾國藩不但對王珍產生了成見,還因鄉勇屢次嘩變,曾國藩和一些大臣,與鹹豐皇帝一樣,對組建民兵部隊為朝廷作戰產生了疑慮。鄉勇表現出來的弊端,一是擾民太甚,二是索要軍餉鬧事,三是勾結太平軍。

曾國藩這時感到王珍雖然是一名優秀的將領,但個性太強,心性太高,不會成為馴服的屬下,因此不是他所需要的人才,也會妨礙自己一統湘軍的局麵,跟他爭奪兵源和餉源,更可能獨樹一幟,造成湘鄉勇體係的分裂。他一方麵寫信勸說王珍,叫他戒驕戒躁;一方麵寫信給駱秉章,說兵貴精而不貴多,剛剛募集的鄉勇,未經訓練,見敵易潰,而且軍糧供應不上,應該裁汰。駱秉章非常明白曾國藩想做湘軍大帥的心思,但他也看到了鄉勇隊伍保衛湖南的重要性,希望手中有一支得力的部隊,於是裝了個糊塗,對曾國藩的意見充耳不聞。

然而戰局容不得大家多想,前方急需部隊增援,是一個迫切的現實。雖然曾國藩不願將王珍派上前線,但他仍然不得不遵旨辦事。曾國藩屢次奉到上諭,令他趕緊統領炮船和部隊駛赴下遊會剿,以為武昌策應。駱秉章也接到了火速增援湖北的旨意。與此同時,湖北和安徽的告急信接連送到湖南,曾國藩知道,他可以不親自領兵增援武昌,但決不能阻止駱秉章派兵前往。兩人經過商議,決定派知府張丞實、同知王珍,率領王珍新募的三千名湘鄉勇去湖北增援。

十月九日,王珍來到長沙,駱秉章就給他吹了風。九天後,王珍再次到了長沙,駱秉章又催他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