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7章 步入陷阱 (2)(1 / 3)

此人就是七月份跟隨江忠淑增援南昌的鄒漢勳。此時他按照平時的習慣,已經喝下幾杯酒,袒露一條手臂,在城頭巡視,忽聽得一陣異常的響動,探頭一看,隻見敵軍爬梯而上。他當即發出一聲怒吼,一挺長矛,向敵軍刺去。守軍聽到他的吼聲,紛紛上前,奮力殺敵。太平軍蜂擁而上,剛要登城,被鄒漢勳搶上去,刺斃將領,奪得黃旗。太平軍頓時泄氣,舍梯而逃。守軍斬殺一百多首級,鄒漢勳戰功最多。

鄒漢勳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書生,打仗卻異常勇猛。鄒家五兄弟個個都是頗有建樹的學者。大哥鄒漢紀是個音韻學家和地理學家;二哥鄒漢璜是醫學家;兩個弟弟鄒漢嘉和鄒漢章對軍事地理學頗有研究。南昌解圍後,鄒漢章已返回湖南,投到曾國藩帳下。

鄒漢勳本人博學多聞,喜歡寫長文,墨藝不合規範。他中式的文章中所引用的語錄,九房考官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出自哪一本書。當時宋子亭在外簾,最稱博雅,考官將這份卷子拿去請教,宋子亭也不知道,隻好說:“我回到寓所翻翻書就知道了,諸位翻書也是白搭。”

盡管廬州百姓對守城顯示了巨大的熱情,城內仍然暗流洶湧,令新到的巡撫防不勝防。有個名叫鄭潮的小衙役給太平軍做內應,正在秘密破壞社會秩序。

胡以晃開始攻城時,書生徐子苓在姻親家吃晚飯,見鄰居家的主婦個個都殺雄雞,把血瀝在放了水的盆子裏,插上筷子,置於門外,並在門楣插上香燭。

徐子苓不解,向主婦們詢問其故。女人回答說:“撫軍有令啊,咱們照辦。”

十一月十四日五更時分,天下大霧,拱辰門突遭炮火攻擊,城樓上炮子滾滾如注,太平軍衝鋒時吹著響哨,如同鬼怪呼嘯。居民在霧蒙蒙的世界裏,目睹陰慘慘的火炬之光,聽到這種恐怖的聲音,嚇得魂不守舍。

太平軍在大霧中衝殺過來,知縣張文斌率部抗擊,把總尹孝忠、外委張得貴、武生周恩及兵勇奮死抵禦,斃敵四五十名,尹孝忠腹部受槍傷,不久身故。張得貴炮傷肩膀,右手被炮彈擊傷,當即斷落三根手指,拚死不下火線。

迷霧之中,其他各門也有太平軍分撲。陳源兗和程智泉在時雍門堵擊,斬殺六七十人。太平軍發起更猛烈的衝鋒,周恩父子率部拚死堵擊,才將太平軍擊退。

各門當天合計擊斃太平軍六七十名,陣亡鄉勇二名,居民一名,受傷兵勇十餘名。

天亮以後,胡以晃又下令分攻六門,將領舉著黃旗衝在前麵,大炮推到德勝門下,雲梯架上了城頭。都司楊煥章和把總尚德勝將敵軍擊退,奪得五十多架雲梯。其他各門都有斬獲。

戰鬥結束後,徐子苓來到城樓上陪陳源兗飲酒,他問道:“我有一事不明,撫軍為何令百姓殺雞取血,在門外祭祀?”

陳源袞大吃一驚:“這是什麼話?江大人沒下這樣的命令啊。”

酒罷,徐子苓中午沿著菜地行走,見幾名衙役手持令箭,步履匆匆,鳴鑼喊話。頃刻之間,各家各戶又燃起香燭。衙役還宣布百姓不得蓄水,要把棍子長竿之類全部收藏。

第二天,城內又有怪事,一些人在街頭巷尾大喊:“江巡撫派人收集婦人褻布,製造旗纛,壓製逆賊。”過了一會兒,一群捕快湧來,將造謠者抓住梟首,腦袋掛在威武門下。

但是內應又有新的花招,四處放火。民房屢屢失火,隨即謠言四起,但追根究源,都不知從何而來。

這一天,胡以晃重點攻擊時雍門,但攻城將領被程智泉用大炮射斃。百姓幫著將滾木推下城頭,用火罐和磚石往城下齊砸,大創太平軍。中午時分,太平軍從東大橋而來,一名頭裹黃巾的將領騎馬當先,身後有幾輛大車。走到包公祠前,守城百姓中有一位木工從牆縫裏開槍射擊,擊中太平軍將領,致使人騎驚颺,跑了一段,方才倒地。有一名軍官頭戴紅帕,手持腰刀,翹立牆頭,跳下城牆,奔向太平軍,將他們驚退。官軍繳獲兩車鹽和一驢一馬,俘虜敵將一名,還有不少服裝。

此仗之後,江忠源再次上疏向朝廷求援。他說守軍兵力單薄,軍餉不夠,加以敵情詭譎,既盤踞民房以為藏身之固,又在民房中分紮營壘,企圖圍死廬州;現在天氣嚴寒,恐怕日久部隊發生懈怠,而他本人疾病尚未複元,又擔心身體支持不住,請求皇上迅調援兵,多撥軍餉,星速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