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勝保愛端架子
鹹豐以來,統兵大員隻有曾國藩未嚐台坐,每次接見僚屬必定台坐的大員是勝保。所謂台坐,是一種舊製度。大官見小官,在中間設一個單獨的座位,坐在上麵,參見者坐在兩旁。曾國藩身名俱泰,而勝保不獲善終,那是因為滿招損,謙受益。
難以調和的矛盾
就在江忠源奔赴廬州期間,鹹豐發現了直隸官軍存在的問題。原來官軍的數量其實並不短少,問題出在勝保和僧格林沁身上,他們之間因指揮權的歸屬發生矛盾。鹹豐為此十分頭疼,勸諭僧格林沁,叫他跟勝保合力同心肅清畿輔。鹹豐也擔心勝保失去積極性,賞給他黑狐腿馬褂一件,珊瑚豆大荷包一對。為了一碗水端平,鹹豐又於十月二十五日下旨,表揚僧格林沁關心士卒,與部屬同甘共苦。上諭還說:天氣嚴寒,僧王辛勞備至,朝廷表示慰問,給你發去一頂禦用貂皮帽子,一件黑狐馬褂,一個綠玉煙壺,一個四喜扳指。
但是鹹豐的調和工作並未奏效,勝保仍然得不到僧格林沁的配合,急需增兵。郝光甲半月之久尚未到營,連消息都沒傳來,勝保請旨將他革職,仍令帶兵,以觀後效。鹹豐批準勝保的奏請,幾天後,又將張集馨革職發往新疆效力贖罪。
在全國戰局不利的情況下,林鳳祥占據著靜海和獨流,猶如插在鹹豐肋間的尖刃,鹹豐真想勝保為他利索地動一個手術,拔出這把尖刀。十一月一日,鹹豐諭令勝保在十天之內消滅這股太平軍,不得再有拖延。
鹹豐正在拭目以待,八天之後等來了一份勝保發牢騷的奏疏。勝保滿腹委屈,說他雖然得到君主的賞識,卻得不到同僚的諒解。僧格林沁每天派差官來他軍營中打探消息。他每次發起攻擊,都要把差官帶到陣前,一一說明情況,令其回報僧王。此外還要向僧王做書麵彙報,給皇上的奏疏也要預先給他審讀,如此虛心下氣地求得團結一致。
勝保得出一個印象,即便僧王不懷疑他,僧王左右的幕僚多半是在廣西吃過敗仗的人,未必不對他滿懷妒意。上月十一日的獨流之戰,僧王派奕紀到陣前接應。奕紀臨陣膽怯,未敢上前,勝保看在他善造火器的分上,隻是申飭了一番。在山西誤了戰事的臣子也對勝保懷恨在心,似乎是因為他的參劾害得他們丟了頂戴。皇上屢次諭令德勒克色楞及達洪阿前來,他們也以為是勝保的意思,對勝保心懷怨恨。勝保認為自己生存在夾縫之中,辦事做人都很棘手。為了說明這不是他的多疑,他說有達洪阿和奕經為他作證。勝保請求鹹豐對這些妒賢嫉能的行為加以嚴厲的譴責,以杜絕同僚的惡言;要不就簡派親信重臣來任總指揮,他隻要遵命辦事就行了。
勝保這一通牢騷堵住了鹹豐的嘴,他不但沒有申斥勝保未按期完成任務,反而要安慰他:朕任命你為統帥,難道你還不是朕的親信?
鹹豐認為,他交給勝保的是帝國最精銳的部隊,一度戰無不勝的滿人旗營。可這正是勝保的苦惱所在。鹹豐的精銳在勝保手中就是老爺兵,絕對不會冒死衝殺。勝保主要靠天津的民兵向獨流進攻。他每次發起攻擊,都是天津民兵率先攻入木城,旗兵卻無人跟進,聽任民兵在敵營內挨打。民兵傷亡慘重,對正規軍心生怨恨。這個矛盾勝保不便直言,鹹豐一時也領悟不到其中的弊端。山東監察禦史向鹹豐奏報,要求嘉獎民兵,處罰旗營軍官,也未引起鹹豐的重視。
時間又過了十一天,勝保還是未能報捷,反而請求增兵。鹹豐依了他,令恭親王等人立即挑選前鋒護軍驍騎技勇各營兵共一千名,交瑞麟統帶,前赴勝保軍營。
勝保在等待一個機會,隻要水流結冰,他就發起攻勢。慶祺派人給他送來密函,報告獨流西北有水之處近日將會形成堅冰,而敵營防範稍疏,易於攻撲。
勝保對慶祺並不放心,親自到前線察看地勢。十一月二十三日,他率百名護衛乘坐冰床,來到西北麵積水處視察,然後折回慶祺營中,麵商機宜。繞到第六鋪時,忽然東南方槍炮聲不絕於耳,勝保料定是官軍開始進攻了。他眉頭一皺,心想:我不在營內,為何擅自開戰?轉念一想,南岸有德勒克色楞和達洪阿指揮,一定能夠頂住;可是北岸兵力較少,敵軍可能從那裏突出。勝保馳馬先赴北岸,果然看到官軍已被敵軍主力包圍。勝保令衛隊開火,擊斃敵軍軍官四五名,擊倒長發太平軍三四十名。太平軍抵擋不住,開始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