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斯已經心動,趙高就繼續說:“大公子扶蘇剛毅果斷,威望很高。他一旦即位,勢必任用蒙恬為丞相。就我所知,秦朝的官吏凡免官的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被找個借口殺掉。您能逃脫這個結局嗎?”李斯還是繼續保持沉默。
趙高又說:“我做胡亥的老師,已有多年,從未發現過胡亥有什麼過失。
胡亥為人忠厚,聰明伶俐,能禮賢下士,全國之中恐怕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好的人了。讓胡亥即位,不是很好嗎?”
李斯畢竟是讀書人出身,雖然視官位如命,但到底還是怕胡亥即位會禍亂國家,他對趙高說:“我本是上蔡的一個百姓,蒙先皇垂青,得以效勞於先皇,我做侯爵,子孫也都做了大官。陛下把如此重大的責任交付給我,我怎麼能辜負他呢?況且前車可鑒,春秋戰國時期,晉國廢了太子申生而立奚齊為君,結果弄得三代不安,混戰長達20年;齊國的齊桓公與公子糾爭位,結果公子糾被殺。殷朝的紂王殺了比幹,結果落得國破家亡!上述都是親人相殘以至香火斷絕的例子,秦國怎麼能效法呢?”
見李斯還有些猶豫,趙高就進一步曉以利害:“世事是變化無常的,前朝的例子在今天不一定都完全適用。當今之事,如果能上下一心,就可以長久,如果能內外協力,事情就可成功。您如果聽了我的話,就可世代封侯,傳之久遠,您本人也會有孔子、墨子一樣的聲譽。如果不按我的意思辦,您必定會禍及子孫。會辦事的人可以因禍得福,不會辦事的人會因福得禍,事到如今,您怎麼還不明白呢?”
李斯沉吟良久,終究官迷心竅,舍不得丟掉手中的權力,思來想去,也隻有趙高的提議可以讓自己保住位子,於是隻好順從。
關於秦始皇之死,曆史上是一個疑點。有人以《史記·李斯列傳》、《蒙恬列傳》等記載為據,認為秦始皇死得蹊蹺,是古史上的謎案。其理由是:秦始皇並不像曆史上有些封建帝王那樣體弱多病。查諸史籍,未發現他患有暗病宿疾的記載,他的身體一向健壯。突出的例子是,荊軻行刺時,他在驚慌中還能掙脫衣袖,繞著柱子逃跑,始終沒讓荊軻追上。秦始皇第五次出巡時,才50歲,並不算衰老。在平原津得病,又走了140多裏到沙丘;在沙丘平台養病時,還能口授詔書給公子扶蘇,說明他當時思維清晰如故,似非患有致命急病。總之,以秦始皇的體質與當時的情況看,還不至於在沙丘一病不起。值得注意的是,沙丘宮四麵荒涼,宮室空曠深邃,相傳原是殷紂王豢養禽獸之處。戰國時,趙武靈王因庇護叛亂的長子章,被公子成和李兌包圍於此,欲出不能,又不得食,最後活活餓死在沙丘宮中,可見其地與外界隔絕的程度。在這種環境之中,發生不測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另一種說法是,根據種種跡象推測,宦官趙高弑君的可能性很大。趙高原本是趙國貴族,當年秦趙長平一戰,秦將白起坑殺40萬降卒。趙高從此淪為奴隸。他的父親兄弟皆戰死沙場,母親被賣到秦國做奴婢後受盡屈辱而死。
他則幸運地被送入秦宮做最低級的苦役。
這對兒時享盡榮華富貴的趙高來說,刺激是何等巨大。在秦宮,他受盡了各種欺淩,遭受了很多非人的磨難。從這時起,他的心裏,就已經暗暗植下了滅秦大誌。
但要滅強秦,談何容易!六國合縱也不過大敗而回,何況他隻是個秦宮雜役,手邊既無一兵一卒,也無任何關係可依仗。如果是一般人,在牢騷一番後,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但趙高不是普通人,長期在磨難中長大,他很早就懂得怎樣利用自己的聰明機靈去察言觀色,阿諛奉承。很快,他就擺脫了雜役工作,轉到文書部門處理文字事宜。他開始了解秦國曆史,並讀了很多關於秦王朝的書籍。尤其對於秦國的法律,幾乎能背得滾瓜爛熟。當然,這一切都是為他將來的複仇做打算。
由於他的能幹,不少人對他另眼想看。他在秦宮中名氣漸響。然而,這樣的生活樂並不能減少趙高對秦朝的仇恨。報仇就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他時時刻刻小心而又執著地等待複仇的機會。可是像他這麼一個奴隸升上來的小文書,是根本沒任何機會接近秦宮的最高權力機構。如果不能進入這個圈子直接和秦始皇打交道,複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趙高隻能等待。但他不是消極等待,而是更為積極。他在秦宮中的工作越發努力,獲得了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評。
也許是趙高能幹之名確實很大,秦始皇開始注意到這個嶄露頭角的年輕人。此時六國尚未統一,秦始皇對人才的聘用還是比較開明的。於是,便有用他之意。但聽說他是來自長平戰役的趙國幸存者,很有些放心不下。就放出風聲,大意是除非趙高肯做宦官終身事秦,否則永不錄用。在當時,隻要做了宦官,那就表示和以前的關係全部斷絕,等於重新做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