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遊車隊從井陘(今河北井陘西北)到達九原(今內蒙包頭西北)時,已是酷熱難當。那時又沒有今天的太平間製冷技術,秦始皇的遺體很快就腐爛了。一陣熱風吹過,屍臭味連患上熱傷風的人也聞得清清楚楚。但按照李斯的計劃,現在還不是為始皇舉喪的時候,皇帝駕崩仍是秘密。為了掩蓋衝天的臭氣,趙李二人假傳聖旨,說秦始皇想吃鮑魚,買來一石放在秦始皇的韞涼車中,借魚的腥味來掩蓋屍臭。旁人雖然心有懷疑,但還不知道秦始皇已死,一想起皇上那副陰狠的嘴臉,也隻能把懷疑憋在肚子裏,捂著鼻子繼續趕路。隻苦了趙高、李斯、胡亥以及“伺候”秦始皇的那些宦官了,真不知道在屍臭味和魚腥味摻雜在一起的韞涼車中,這些人的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八月,趙高等人的苦日子終於熬到了盡頭。車隊從直道回到成陽,正式發喪,舉國戴孝。胡亥隨即繼位,是為秦始皇二世,後人簡稱為二世。
九月,秦始皇被安葬在驪山陵中。
秦二世繼位後,趙高被任命為郎中令(為天子近侍的高級官職,九卿之一。其下屬為大夫、郎、謁者及期門、羽林宿衛官等,主掌守衛宮殿門戶,管理車、騎,並內充侍衛,外從作戰。
其權勢類似於金庸先生的《鹿鼎記》中那個當上了禦前侍衛首領的韋小寶所掌握的權力),掌握了朝中大權。
秦始皇在位時雖然殘暴,但並不昏庸,他所製定的政策也對維護統治起到了積極的作用。然而二世就不一樣了,昏庸無比,唯趙高的話是聽。趙高說上東,他臉不敢朝西;趙高說去打狗,二世就不敢去攆雞。趙高是一個宦官,生理上的缺陷導致了他人性上的殘缺,如今大權在握,就好像一個常年受人欺淩的弱者手裏拿了一把槍,不好好地發泄一下才怪呢。
次年春,二世效仿秦始皇巡遊天下,到碣石、會稽,刻了一大堆的石碑,宣揚自己的德行,然後北巡至遼東後返回鹹陽。
秦始皇的巡遊活動蘊含著政治深意:始皇帝在位時,六國初滅,政策新施,政局動蕩,民心不穩;秦始皇在巡遊活動中不僅是用刻碑頌德的方式來製造輿論攻勢,更多的目的是親自到各地區視察,針對該地的具體情況采用具體統治策略,以確保統一大業的延續。正是如此,秦始皇方能使用殘暴的手段維持了統一局麵達11年之久,雖然其間反秦的烽火從未熄滅過,但並不具有多大的影響力(當然,原六國的實力在統一之戰時盡數被摧毀,短時間內無法恢複,也是秦始皇時期相對來說比較穩定的客觀因素之一)。
秦二世就不一樣了。在出巡之前,他對趙高說:“朕年紀輕,剛繼位為帝,百姓還不順從。先帝巡視各郡縣,顯示他的強大有力,威勢震服海內。現在朕整天躲在皇宮裏,不出去走走,就會讓人以為我無能,沒有辦法統治天下。”
從中可以看出,二世壓根沒能理解他老子巡遊天下的深意。他隻是以為,出去走走看看就能提高自己的威望,就能治理好國家了。他學到的隻是秦始皇的皮毛,卻忽略了最不應該忽略的精髓!因此他的巡遊活動帶來的隻是空耗民力財力的結局,收到的隻是人民日益不滿、忍無可忍的效果!
返回成陽的途中,謀權篡位、做賊心虛的二世對自己的皇位很是不放心,暗中與趙高謀劃道:“大臣都藐視朕,對朕心懷不服;地方官吏仗有地方殘餘勢力,也不太聽話,而諸公子見朕無父無母又無兄弟,互相結黨營私,想與朕爭位,你看這該如何是好?”
趙高一聽,正中下懷——我正想找機會發動,你自己倒送上門來了。狡猾的他心裏雖這麼想,但表麵上還是裝出憂心忡忡的樣子,用同情的口吻說:“臣早就看出這些,隻是想講而不敢講罷了!”“這裏隻有你我二人,但講無妨。”“實際上臣的境遇比陛下還慘,先帝遺下的一些大臣,全是天下累世都知名的貴族世家,曆代先祖都是建過汗馬功勞或特殊功勳的。趙高本是賤仆之子,先逢先帝恩遇,再蒙陛下不拘一格地拔擢,才能居此顯位,管領中樞政事。那些大臣表麵對臣恭敬,其實陽奉陰違,背後罵臣不知罵得多難聽,臣為了報答陛下知遇之恩,也隻有認了。”說完,趙高用力擠了擠眼睛,讓幾滴淚水滾了出來。
二世拍案而起:“有朕在,看他們敢把你怎麼樣,今天就要讓他們嚐嚐我們的厲害!”
“不錯,”趙高借此機會慫恿二世,“陛下要思振作,展開反製行動。臣以為:第一,乘陛下出行之便,先整肅地方官員,除掉那些不聽話的,重新安插對陛下忠誠的人。第二,是對付那些結黨想和陛下爭位的公子和公主。”
聽了趙高的話,二世麵露難色:“他們都沒有罪證,如何繩之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