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兩人在此時如果有裂痕矛盾誤會，朱翊鈞自己發現了肯定也得抓住機會擴大化。
時間已經不多了，每一個細微的變化，每早一天的任何不同於原時空的乃至與之相反向的操作，都可能對未來朝局走向，產生意想不到的後果。
在乾清宮內，朱翊鈞向渣爹虎媽彙報了今天功課之後，他問孟衝道：“今兒父皇這裏的本子，可有字兒寫得還好的？”
這是他又爭取到的一項讓自己盡早接觸朝政的權利。
他的書法，如今已是宮中朝中都接受的，是他這最新出爐的天才兒童的一項標誌性招牌成就。這成就得到渣爹皇帝、馮保的力挺，誰也不會說三道四。
說起來，若非他早有預謀打一個猝不及防，今天張居正也不會道出那番頗有非議書法嫌疑的心裏話。
既然這項成就得了朱載垕的支持點讚，朱翊鈞便以練書法為由，在那些不重要的能上邸報的奏本題本中找出書法好些點兒的，以參考研究書法為名，借來一閱。
渣爹皇帝對此自然同意。
即便是機密要件，他這寶貝太子一定要看，二十四孝渣爹隻怕也不會多想。但那樣的話，宮中朝中有心人就會更加注意了。
裝模作樣研究了一番朝臣的小字。他照例感慨一番：“這字兒沒什麼可看的，這本子兒子倒也能看懂。隻是看一兩篇，兒子便有些厭煩。父皇每天都要看幾十道本子，可真是辛苦。”
“父皇可是不信兒子能看懂麼？兒子讀給你聽，若是不對，父皇也教教兒子，可好？”
現在能接觸這些本子的人，除了寫本子的，中間傳送環節的，真正與它們打交道的，全是帝國權力中樞的核心人物。能接觸到、能讀能看這些本子的，沒一個是別人敢等閑視之的。
如果是未來的康麻子與成年太子胤礽，這奏章本子折子誰讀誰看，直接關係到最高權力的掌控。每一時段天家父子之間對此事均有相應安排，絲毫不能馬虎。
但在十歲的冠禮太子自稱長大了的朱翊鈞，與一味寵溺他對權力放手給高拱的朱載垕之間，在這對父子這裏，不過是父慈子孝、父寵溺子驕縱的新遊戲。
周圍的權宦，知消息的朝臣即使知道後對這一切別有心思，也隻能笑著陪天家父子把這場遊戲玩得人人開心。
處理奏章題本的能力，即便是內閣輔臣悉心教導下的原時空十五歲的朱翊鈞，那時也未必具備完全能力。每天少則幾十本多則一百幾十本乃至更多，要完全處理好，便是四十歲的老學霸明代宮廷史專家，也不具備這真正的政治行政能力。
但大明朝的皇帝，如今隻要能讀懂能看懂這些本子，這便夠了！及格了！並不強求皇帝英明神武勤政有為。
有時候，那種英明勤政皇帝還被外朝內廷全都不喜歡，受到大家集體消極怠工抵製。
大明朝未代的崇禎皇帝便是事事經手操心，十幾年換了五十多個輔臣，斬幾個內廷權宦。他自己累的要死，別人卻看他笑話。
處理奏折，那是內閣輔臣與司禮監內廷權宦們之間的事。按他們處理好的皇帝讀看懂後同意的本子意見辦事，則有一整套效率低下運轉卻還成熟完善的各級中央地方機構，數萬數十萬官吏去經辦執行完成。
朱翊鈞現在要爭取的，便是用各種理由看到讀到這些題本奏本。他要力爭擁有在父皇、馬上就變成先皇的朱載垕親自訓導下，得了父皇三四個月精心訓導後，能看懂讀懂奏本題本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