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心裏也有些驚奇,這聰明得有點古怪的孝順兒子,對自己這父皇的後事,莫非也有什麼打算?他那小腦袋裏又琢磨出了什麼安排?
他很想聽聽。
他微笑著對兒子說道:“父皇待會兒召見三位輔臣,會下旨讓他們商議太子監國章程。鈞兒以為如何?”
果然來了,多天的鋪墊,總算水到渠成。
朱翊鈞上前一步,仰起小臉,認真說道:“父皇身子已安,精神氣色大好,隻需靜養,過些時日,必定康複如初!”。
見朱載垕微笑點頭,示意自己把話說完,他又道:“母後母貴妃,太醫們都說父皇不可勞累。兒子身為太子,已行冠禮,當為父皇分擔憂勞。”
見朱載垕目光慈愛看著自己,他便把該說的先說出來。:“父皇讓兒子監國,兒子不敢辭其勞,也不會辭。父皇身子尚未大安,為父皇分擔憂勞,正是兒子的本分。”
他繼續說道:“兒子前幾天讀了些功課本子,有些模糊想法,說出來,若是不對,父皇不要責罵兒子。”
見朱載垕微笑點頭,擺出一付我聽你說的模樣,他便說道:“前代曆朝太子監國,都是臨時辦法。兒子監國,也自當如此。過些時日,父皇身子大安,兒子仍當以文華殿學業功課為主。”
這句話隱含“我並非要長期占位,並非已準備好接班”意義,是曆來成年監國太子必說的廢話。如今這時節,朱載垕這狀況,這話更完全是廢話,但也必須要說。
做了六年皇帝的朱載垕,也與其它聽了各自太子這類廢話的病危皇帝們一樣,表情安慰,微笑點頭。
朱翊鈞見他依舊是微笑點頭,也不猶豫。這會兒必須給朱載垕最佳方案,讓他吃下定心丸,他得把自己的核心章程一條條說了出來。
邊說邊看朱載垕的反應,他甚至不能確定,朱載垕一直都是微笑點頭不止,到底這貨心中是否會驚訝?
他能確信,這幾條最佳方案朱載垕都能采納。待會兒,這幾條經朱載垕稍微加工後,甩給外麵等候的三輔臣,那三老妖必定大為驚訝。
隻是怎麼看上去,朱載垕一直都不見半點驚訝呢?
“兒子這些天得父皇教導,也知道些朝務。兒子身為太子,也該學些朝務。若是有先生們輔臣們輔導、馮保他們幫襯,兒子可以處分些雜務。兒子已行冠禮,當學習熟悉禮儀朝章。父皇每天處理的奏章題本裏頭,禮儀事務不少。兒子得先生們輔導,可以幫助父皇辦理這些雜務。這些事務,即便兒子處分不妥當,亦不會誤父皇大事。父皇,兒子這麼想可對?”
“軍國大事,兒子處分不當,必誤父皇大事。兒子不當與聞。兒子雖已行冠禮,隻恨不能為父皇多分擔些勞累。父皇,這些事讓高先生張先生他們多操些心。你也不要太勞累了!”
“祖宗自有體製,兒子學著處分一些雜務本子,不能在文華殿。先生們輔臣們馮保他們輔導幫襯兒子處分這些事務,也不能在乾清宮內。兒子也不能做些細小事務,便擾了父皇。當另擇一處近地,先生們馮保他們能來去,父皇亦能隨時教導兒子。兒子說的可對?至於選在哪裏,兒子這會兒沒想好,父皇必定能安排妥當的。”
“兒子監國,當以幫父皇分擔一些事務為重。但兒子年幼,學業不可廢,不能借此逃了功課。這些天父皇教導兒子朝務,兒子也能侍奉父皇,兒子很是高興,也有些長進。此事也不可廢。這三樁事務怎麼辦才能都不誤?兒子這時候還沒想好,父皇總是有好法子的,兒子皆聽父皇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