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好女人是一所學校——與記者的對話(2 / 3)

中國也隻是極少數婦女工作者,以及和婦女工作有關聯的一小部分女知識分子,在關注婦女命運和地位。大多數婦女不去看你們的文章,也不關心你們提出什麼口號。在相當長的曆史進程中,可以說,她們不過依然按照傳統去做妻子、母親,老了再做祖母外祖母而已。

記者:婦女之間差距確實大,但我認為不管自覺的還是不自覺的,實際上相當多的婦女的生活道路已經和正在改變著。

梁:我僅僅是一個男人的感覺,我當然不希望我們的姐妹按照老路子走下去。時代畢竟進步了,中國女性有了選擇的權利,包括選擇的需要,問題是有沒有足以支撐這種可貴品格的真正才幹?有沒有與之相應的正確的價值觀念?有的出色的女子,本可以在同胞中選擇到優秀的男子,可她卻選擇了平庸的甚至很老的外國男人。再比如賣淫,舊社會是出於無奈,而現在有些女性甚至生活條件很優越的,也在幹這種事情。也許這都是比較極端的例子,至少說明一個問題:導向和教化是非常重要的。

記者:這方麵你有什麼好建議?

梁:我是個外行,不過我想婦女工作者,婦女報刊要充分發揮你們的優勢,你的工作相當有意義,實際上是在對這個民族的女性做一種教化的工作,尤其是教化那些並不得天獨厚的女人。

假如不漂亮,談吐氣質也是一種魅力;假如生就貧寒,聰明才智也是可觀的財富。總之一句話,隻要你願意,你就可以是一個好女人。誰偷走了愛情?《誰偷走了鼴鼠的奶酪?》——據說,這一則西方寓言式小品文譯成中文並印成小冊子後,發行得不錯,還到處被轉載。它大意是講一隻時刻懷著惕惕之戒心看守著已有的奶酪惟恐被同類偷走的小鼴鼠,其關於奶酪的理念是何等的僵化雲雲。左不過就是一味拘舊不放則眼不見新那麼一點點道理罷了。我們的老祖宗們百千年前早已對我們絮絮叨叨地教誨過了。如“?遊潢潦,不知江河流”、“目有昧則視白為黑,心有蔽則以薄為厚”、“取之於南,則不足於北,舍之於東,則有餘於西”、“得鳥者,羅之一目;一目之羅,不可得鳥”……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俯拾皆是。意思或直接或間接,總之是差不多的。

而兩隻小鼴鼠頭腦中的奶酪理念,又不過喻人生發達的機會耳。

似乎這世界上有著越來越多的人正煩愁著缺少這樣的機會。要不,一則那樣的小品文,何以會使從西到東的那麼多人如悟交深呢?

由它,我常作如是之想——可誰偷走了我們的愛情呢?

倘這純粹是庸人自擾,並不成其為一種當代麵臨的尷尬,誓將愛情進行到底的發燒囈語,又是因何而起的呢?

由它,我的思緒每跨越時空,飛翔到新疆那麼遠的地方,聯想到一名誌願兵,和他的妻子,以及他們的愛情。我不認識他們,至今素昧平生。隻不過在電視裏見過他們。我毫不害羞地承認,一聯想到他們,“愛情”二字,在我內心裏便渲開一片溫柔……

那兵已經入伍十幾年了,看上去三十幾歲的樣子。一張略顯瘦削的國字臉堅毅而沉靜,使人覺得還是一名挺容易靦腆的兵。

那兵的工作是鏟路。

那是一條幾千公裏長的沙土路,貫通著大戈壁。一年四季,在那兵的視野裏,沒有花,沒有樹,甚至也見不到一莖綠草。

那路大約是一條軍路。除了軍車,很少有其他車輛過往。

那兵的工作,是開一輛前有巨鏟後有巨碾的車,一年數遍鏟壓那一條幾千公裏長的路,以使之平坦,沒有陷車的路段。他那車的後麵還拖了一節有小窗的車廂。天黑了,不管他的車開到哪兒,他就在那車廂裏睡。那一節有小窗的車廂是那一名兵的“家”。其實他的車不管開了多久,始終不偏離那一條路。仿佛列車不偏離軌道。那兵連同他的車,又仿佛被電腦數碼鎖定在那一條路上了。他下了他的車,百千裏內也沒更好的地方去。所以,依我想來,他除了活動活動腿腳,很少下車的吧?也許他總歸還應該有另一個住處的吧?比如一間小土房,或許還會有個小院子,栽種點兒綠。但即使有,他一年四季大多數的日子,也不得不在那一條路上,在他的車上度過吧?包括過年的日子,是節的日子。孤寂地一個人,在那條幾千公裏的路上,在他的鏟路車上……

他已經屬於那一條路七八年了。

我從電視裏看到,那一天,一輛軍用吉普超過了他的車。吉普停住,下來一名軍官,向車上的兵大聲說:“×××,你媳婦探望你來了!”

請讀者原諒我的記憶不好沒記住那兵的姓名。

兵立刻跳下了他的車,於是一個懷抱男孩臂挽包袱,年紀輕輕的小女子出現在兵的麵前。她自然是談不上漂亮的。卻也算得上是個眉目清秀的人兒,一臉的純樸和賢慧。

兵說:“你來了!”——樂得合不攏嘴。我想,倘無攝影機拍他們,他肯定會一下子摟住她和孩子就沒夠地親她吧?

而她隻輕輕“嗯”了一聲,忸怩地抿唇微笑。

顯然,那是他們盼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終於盼到的幸福時刻。

軍官放下些飲料、糧油和蔬菜,駕駛吉普轉眼遠去。

當兵和妻子和孩子坐在他的車裏後,兵驕傲地對兒子說:“兒子,爸爸可想死你了!咱們也有車,更大更寬敞,而且有空調!坐爸爸的車,開心嗎?”

兒子說:“開心!”

而兵的妻,側臉目不轉睛地,那般深情地端詳著她的兵丈夫……

我並不崇尚艱苦,更不荒謬地認為,夫妻長期分離反而更滋潤人性。

我聯想到他們,僅僅是因為,由那兵我不由得每每這麼思考——倘若他的工作也是他的“奶酪”的話,那麼他顯然是不必防心惕惕的。哪裏會有誰覬覦他的人生的一份“奶酪”呢?由於他不必防著,他的心思,當會更多地牽掛在他的嬌妻愛子身上吧?而對於人,愛如果注水了,所獲“奶酪”再大又有何義?

至於那另一隻聰明的鼴鼠,它與那隻該被啟智的鼴鼠究竟有什麼不同?隻不過是——個守著一塊,一個希望滿世界去發現去尋覓去占有更大的一塊。守著也罷,舍而覓新也罷,說來說去是“奶酪”。整天躥來躥去隻為更大的一塊“奶酪”的那一隻聰明的鼴鼠,它又哪兒顧得上與一隻雌鼴鼠全心全意地談一遭戀愛做一回夫妻呢?自然,它若果而占有了一塊更大的奶酪,準會有許多雌鼴鼠圍著它團團轉。但那也大抵是首先衝著它的奶酪呀!何況那時它可能已不再年輕。鼴鼠的壽命比人的壽命短多了呀!

最後我要說的是——人啊,讓“奶酪”哲學見鬼去吧!那純粹是商業的哲學而非什麼人生的好哲學。

有一塊已屬於自己的“奶酪”值得為之安心,最主要的,再加上一份更值得品味且安心的愛,便是不錯的人生。

愛在最尋常的人生中,往往竟有最不尋常的詩性……皇帝文化“化”了什麼?在20世紀末21世紀初的二三年裏,縱觀全世界的文化現象,有一種發生在中國的文化現象特別地泛濫。將這一種特別地泛濫的文化現象攤放於全世界的文化現象之中來看待,進而來思考,於是便有了異乎尋常的意味。其文化的品格性質,同時便不免的令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