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宮山將一封親筆信交給我,托我轉呈太皇太後,隨即帶了寧兒並秋露雪寒兩個前往漓江畔的王府別墅小住,寧兒很是不舍與我分離,但奈何上京路途遙遠且我有要事在身,帶了他終是不便,就是對孫延齡也不好交代,於是將他交托給胡先生,並派了侍衛貼身守護,是夜,命人請孫延齡到定粵寺中。
孫延齡深夜被我請來,很是惶惑不解,一眼瞥見房中不見了寧兒和秋露雪寒兩個更是不安,連聲道:“寧兒怎麼不見?”
我見狀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淡淡道:“新近為寧兒請了位師傅,因他不喜寺中冷清,又嫌王府太悶,遂讓他和莫師傅去了漓江別墅住些時日,難不成你還以為我會故意把親生兒子給弄丟了或藏起來?”
孫延齡沒有在意我的譏誚,隻如釋重負般的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歎口氣,緩緩道:“太皇太後近日身子不好,命人傳了話要我回京一趟,我想著明日起程,所以請你來囑咐囑咐。”
孫延齡不疑有它,點頭道:“既是太皇太後傳喚,格格隻管放心前去,王府內有我呢。”又忽想起什麼似的,莫名亢奮起來道:“格格既是要進京,我這裏有一份折子,還請格格帶給皇上。”
我疑惑道:“是什麼折子巴巴的要我特意遞上去?”
孫延齡眸中一閃而過的陰鬱,冷笑道:“我要參廣西都統王永年和副都統戴良臣克減軍餉,賣官圉爵!”
我聞言一驚,忙道:“此話當真?還是你為報複上次他買通言官彈劾你一事捏造的?”
孫延齡誌滿意得的笑道:“自然是千真萬確的,我可不象他,妄圖憑借子虛烏有的事就想扳倒我,這次他們可要栽到我手裏了!”
蹙眉想了片刻,我對孫延齡正色道:“這件事待我從京城中回來再做打算,折子我就不帶了,你也不要再去招惹他們,他們的勢力在軍中盤根錯節,若想扳倒他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孫延齡滿心的不悅,觸及到我警告的神色也隻得做罷。
次日,我和趙麽麽在鄂棟的護送下登舟離岸前往京城去,阿離本欲隨我前往,我思量半晌,終是留她在孫延齡身側,好歹看著他,以免他再做出什麼不智之舉來,眼下最要緊的撤藩,保住父王一世功績。對付王,戴二人倒在其次。
一路順風順水,很快便到了河南境內,因河南連日大雨磅礴,隻得上岸在驛站盤桓。
驛站狹小的廂房內,我盤膝坐在塌上心不在焉翻著書冊,腦中亂麻一片,趙麽麽偏眼窺著天色道:“瞧這架勢,不下個幾天幾夜是住不了雨的,要不是耽擱這幾日,這會子怕是已然到了京城。”
我放下手中的書,試探著推開窗子一角,頓時狂風夾雜著豆大的雨滴直往房內撲來,匆忙合上窗子,衣襟下卻已打濕了好大一片,取了帕子拭水,不禁道:“許久不曾見過這樣的暴雨了。”
趙麽麽亦道:“可不是,倒象是老天爺攔著道不許走一樣。”
我心念一動,剛要說些什麼,隻聽鄂棟在門外回道:“格格,戴良臣到了,要見您。”
一身水洗了般濕轆轆的戴良臣應聲進的房來,跪下道:“奴才戴良臣給格格請安,格格萬福。”
我端坐在塌上,不發一言隻抬手命他起身,趙麽麽奉上茶來隨即關上門出去。
戴良臣亦不多禮,偏著身子坐在一旁,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我,含笑道:“格格不問奴才為何而來嗎?”
我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何必多此一問?戴都統前來,隻為一件事,那便是孫延齡的折子。”
戴良臣毫不掩飾眸中的驚歎之色,嬉皮笑臉的讚道:“四格格果然精明!奴才什麼事兒都不瞞過不您的眼睛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