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中午,剛吃過午飯,老兩口就張羅著包餃子。我笨手笨腳的,包出來的大小不一,形態各異。被他倆給轟走了,我隻好拿著鏟子到樓下堆雪人。累得我滿頭大汗終於堆了個跟我差不多大的雪人。我把帽子放在雪人的頭上,又把圍巾圍在它的脖子上。把它打扮得跟我親姐妹似的,讓居委會的大媽幫我拍了張照片。
我把照片發給邊靜,她愣是不相信那就是傳說中的雪人,非要我開學時把那玩意給扛過去。我說:“滾你丫的,那不得多買一張火車票啊?”
雪後的陽光很刺眼,我站在雪地上打量著這個銀裝素裹的城市。過了今晚十二點我就二十了。真快啊。
晚上的時候擠在老倆口中間看春晚,一個給我削蘋果,一個給我剝瓜子。我手機響個不停,每響一次我媽就糾結一次,因為我把手機鈴聲設成一個小孩子在大吼:收紅包啦,收紅包啦。我媽因為我快二十了,所以死活不給紅包。我暗自感謝綴綴她們把我的電話當免費熱線打。
每次接電話的時候我都會和她們在電話裏麵狂侃一陣。
“你丫隻顧著吃餃子,這麼晚才接電話。”綴綴在那邊說,隱約還能聽到那邊的鞭炮聲。
“手機放得遠,沒聽到。又長了一歲,這下望三了吧?”其實我是想讓我媽多聽一會兒電話鈴聲,指不定就把壓歲錢給我了呢。
“不跟你說過嗎?我九一的,芳齡十九。把電話給咱媽,我跟她問個好。”我把電話遞給我媽,她倆立馬就聊上了。我媽還嫌電視聲音大,拍著我大腿打手勢告訴我把電視聲音調小點兒。我真想對她說:“嘿,您親閨女在這兒呢。”
餘婷君和邊靜都在電話裏說:“把電話給咱嗎,我拜個年。”我媽接過電話滿麵春風的,跟她們說話比跟親閨女說話還親,提醒他們在外麵注意身體,處理好人際關係啥的,我都沒見她對我這麼上心過。
我真得好好的調查一下我是不是他們的親閨女。
每當我電話響起,我媽便撒丫子跑過去接,動作比我還利索。所以,隻要我的電話被我媽聽見那基本上就沒有我的事兒了。
大年初三我家大掃除,我媽全副武裝,穿得跟清潔工似的。坐在客廳指揮著我和我爸幹這幹那,我在心裏問:您對得起您那身衣裳嗎?對得起您戴的手套嗎?這樣的話也隻能在心裏說,因為她手上拿著雞毛撣子呢。
在我爸媽的臥室裏有一個大箱子,棗紅色的。以前住在四合院的時候我就見過這個箱子,後來搬進筒子樓,許多家具都扔了,唯獨這個箱子沒扔。上高中的時候我爸率領我和我媽搬進這幢現代化公寓,我就再也沒見過這個箱子。可沒想到我爸媽還是本著不放棄不拋棄的原則把這個箱子帶在身邊。
有些東西真的是難以割舍嗎?搬家的時候我都把我特喜歡的小兔子送給小夥伴了。我是多麼的愛那隻小兔子,它愛吃蘿卜和青菜,但我爸說住樓上不能養兔子,我隻好做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放棄。
我越發的對箱子裏的東西產生好奇,並在好奇的同時下定決心要打開箱子看個究竟。轉過臉對我爸說:“這裏就交給我了,您去歇會兒。”老爸說:“好嘞。”然後撒丫子跑了。
我把門關上,撅著屁股把那箱子給拽了出來。箱子上還懸著把鎖,這怎麼辦呢?老師也沒教怎麼開鎖啊。隻好滿懷失望的把它推回去,但推的時候鎖頭卡在床腿上,我一用力鎖頭居然開了。這我就納悶了,是怨床腿太結實還是怨鎖頭的質量太差呢。糾結了兩秒,想想還是算了吧,就當是我力氣大吧。
緩緩地打開箱子,生怕把客廳裏的老爸老媽給招來。本來以為裏麵有傳家寶或者古錢啥玩意的,但天不隨人願,或者說是我爸媽不隨我願。裏麵隻有幾封信和一張已經泛黃的老照片。照片上是我爸和一個女人,按理說那個女人應該是我媽,可無論我怎麼看也不像是我媽。兩個人站在山上麵,背後有棵蘋果樹。兩人都站得理直氣壯,一點兒也不熱乎,哪像咱們年輕人,怎麼親密怎麼照。但轉念一想拿相機的有可能是我媽,他們哪敢勾肩搭背?照我媽的性格,他們哪怕牽一下小手,我媽立馬讓他們上天去做比翼鳥。
跟所有電視劇裏的情節一樣,當我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的時候,匆忙的把東西放好,箱子關上,上好鎖推進去,這一套動作幾秒鍾就做好了。我天生手腳靈活,綴綴曾經說過如果物流行業混不下去了我還可以去幹一份隻顧著伸手拿錢的活。當時我想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靠!那不就是小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