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道字可道,瀛州景城(今河北省交河縣東北)人,生於唐僖宗年間。他的家庭是一個能夠自給自足的小康之家,他的祖先也不是名門士族,連一個縣令以上的先人也找不出來。可想而知,在那個做官憑門第的時代,他這樣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物,想躋身官場,無異於登天。可是,曆史卻永遠記住了“馮道”這個平凡的名字,因為他不僅做官了,而且做了幾十年的大官。
馮道生活在唐朝末年那個軍閥割據、戰亂頻仍的時代,他知道,要想為官,第一步就得尋找靠山。然而要從萬千割據勢力中尋找到可靠的後台,還真是一門學問。不過馮道天生就精通這門學問,他四處調查割據集團的兵力、控製地域以及領導者的情況,逐一排除,最終將目標鎖定在割據晉陽的李存勖身上。
馮道了解到李存勖是個具有雄才大略的人,且求賢若渴,這點對於自己這樣一個出身低微的普通人來說很有幫助,因為馮道能夠通過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獲得升遷。基於這樣的考慮,馮道決定投奔李存勖。可是,他並沒有直接前去求見李存勖,他考慮到如果自己貿然前去,李存勖勢必把自己當成到他那裏混飯吃的平庸之輩,肯定不會受到重用,說不定哪天打仗還可能送了命。
這樣愚蠢的事情他馮道絕不會做,因此,他首先設法掌握了李存勖的性格特點,知道這個人非常重感情,尤其是那些曾經幫助過他的人。然後,馮道想到應該找個跟李存勖關係密切的人來為自己牽線搭橋,這樣自己一去便可讓重情重義的李存勖另眼相看。
馮道搜腸刮肚地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了一個名叫張承業的人。馮道很早的時候在離家鄉較近的幽州做小吏。當時,幽州軍閥劉守光十分凶殘,殺人成性,對於屬下,也是一言不合,即加誅戮,甚至殺了之後,還叫人割下死人的肉來吃。馮道知道在這個人手下幹不了太久,因此,他積極為自己留後路,經常暗中釋放被劉守光拘押的豪傑。一次,劉守光的部將張承業勸阻他不要去攻打易州和定州,話不投機得罪了劉守光,劉守光便將他抓起來打入死牢。馮道覺得張承業這個人日後必有大用,於是他想盡辦法賄賂劉守光身邊的人,好不容易保下了張承業的命,然後又買通獄卒幫助張承業逃出牢獄。而張承業曾經救過李存勖的命,算來張承業與李存勖是生死之交,而自己跟張承業也是生死之交,因此,自己可以通過張承業的介紹,讓自己成為李存勖完全信任的手下。
想到這些,馮道便立即修書一封給張承業,張承業收到馮道的來信後,隻顧高興,根本沒有考慮到馮道是在利用自己,欣然寫了一封向李存勖推薦馮道的信。馮道如獲至寶,他放心地前往李存勖的大營。
李存勖果然重情重義,聽說馮道是張承業推薦來的,便毫不懷疑此人的品行,給了他一個重要的職位,讓他做自己的貼身幕僚,即晉王府中的書記,負責起草收發各種政令文告、軍事信函。
馮道充分利用這個能夠接觸李存勖以及相關核心機密的機會,深入揣摩李存勖的個人喜好,並試著將自己的個人喜好往李存勖那邊靠攏,從而博得了李存勖的歡心。
馮道知道李存勖喜歡簡樸的生活,常常與士兵和部將同吃同住,馮道便也裝模作樣地過著簡樸的生活,他在軍中蓋了一個小小的茅草屋,連床席都沒有,隻睡在一束幹草之上。
馮道發現李存勖心情不好的時候,會無故對部下發脾氣,一旦心境平和下來後,又會經常自責。馮道想到,如果自己能夠先於李存勖考慮問題,那麼李存勖必然會感激自己。
不久,李存勖和後梁的軍隊在黃河兩岸對峙,戰鬥打得十分激烈殘酷,而此時晉王的軍餉十分匱乏,李存勖心情十分煩悶,而大將郭祟韜卻不識時務地勸李存勖說:“供應緊張,能不能少幾個陪著吃飯的人?”這無異於撞在李存勖的槍口上,隻見他大發雷霆,說:“我想為那些替我賣命的人弄頓飯吃都不成,哪裏還能當主帥呢?你作為我的後勤主管,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還想從我嘴裏搶糧食,你這個官也不要當了!”馮道察言觀色後,覺得這些話是李存勖在氣頭上說的,等心平氣和後,肯定會後悔的。因此,馮道不失時機地出來打圓場,他對李存勖說:“糧餉供應確實困難,郭祟韜這麼說,也是對您的一片忠心啊!”過了沒多久,李存勖果然後悔了,他覺得為了這麼一點兒小事責罵部下太過分了,轉念一想,多虧了馮道那個“打圓場”,否則自己就下不了台了,因此,李存勖大大獎賞了馮道,並連續提拔他,以示重用。
後來李存勖果然開國成功,是為後唐莊宗。然而,時運並不總是垂青馮道,後唐建立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對於大臣的任用重視出身,一般顯要位置都由那些名門貴族出身的人把持,馮道這樣沒有“來曆”的人,便被踢出行政中樞的序列,讓他領個空頭銜在家等待重新安排。馮道善於見風使舵,他采取以靜製動的策略,裝作心滿意足的樣子安心在家賦閑。其實,馮道暗中卻無時無刻不在密切關注著皇帝的更替,他力爭在別人之前掌握新皇帝的脾氣稟性,然後製定東山再起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