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 亡國之後的眾生相(2)(2 / 3)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易代也可看成是士人價值觀的消解與重建的過程。對當時的士人而言,國亡、家亡、民族危亡,明清之際一係列的震蕩,衝擊了他們賴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價值目標——行道、立功,士大夫階層基本道德要求忠、義、仁、孝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從國破家亡的傷痛、憤恨,到期待複明,投入複明的積極行動,最後到大局已定,眾多的士大夫將何去何從?痛定思痛,當衝動的感情漸漸淡去,理智浮出的時候,士以道自任的責任感突顯了。大多數的士並沒有一死了之,或僅在痛與恨中了卻此生,而是選擇了積極的生存。他們努力走出價值困境,重構價值體係,為自己的生存作出合理詮釋。於是,逃禪,仕清,隱居,遊曆……各種新舊形象應運而生,士群體發生了劇烈的分化。

一類人走向了虛無,他們完全否定了過去的價值目標,將儒家的立功、載道看成空。他們雖不真心向佛,但卻徹底遁入空門,不問人間事。這些人的價值目標沒有了,遂不追求任何價值。某種程度上說,他們也就喪失了自我的價值。

另一類人或因無法承受現實的打擊,或因深陷於舊的價值體係,於之坍塌時不願或無力重構新的,終於絕望,以至殉明。他們選擇了軟弱與逃避。

於是,曆史將使命交予了第三類人——價值體係的建構者。承擔當世之務是他們的共識。他們將義憤轉為責任,勇於探索新的體係,在這點上,無論是安居鄉野者、托身佛門者、於外漂泊者,還是變節者,都有其寶貴的價值。在建構與創造中,第三種人擴大了士的生存空間、選擇可能,增大了士群體的多樣性和生命力。

而這第三種人,就是生活在弱勢群體中的遺民,他們雖然不與新王朝合作,但他們以自己的方式,悄悄地改變著這個社會的價值觀,進而改變著這個社會。

降將:走投無路的選擇

人們常說投降清朝的吳三桂是千古漢奸,但人們很少知道吳三桂的舅舅——袁崇煥手下的大將祖大壽也投降了清朝;人們往往隻知道他們投降清朝是“賣身求榮”,卻很少知道他們投降之前的生活如何艱難;人們也許隻知道清朝用高官厚祿引誘這些將領,卻很少知道祖大壽曾經有過“假投降”的經曆,而且在他後來真正歸降的時候,皇太極還原諒了他當初的耍詐。

詐降的名將

崇禎二年(1629年),皇太極率領八旗軍第一次入關,圍困北京,用反間計讓袁崇煥受冤而死,但袁崇煥製定的“守堅城,用大炮”一策,卻被繼承下來。崇禎年(1631年),明朝丟失沈陽後,便在大淩河修築圍城,並在此城中集中了明朝的精銳部隊,皇太極立即帶兵圍住大淩河城,蒙古各部落也率兵來會。城內明兵三萬多人,由祖大壽率領,皇太極吸取寧遠戰敗的教訓,決定隻圍不攻,迫使其糧盡援絕而投降。

兵力布置如下:正黃旗在城北麵之西側,鑲黃旗在北麵之東側,正藍旗在正南,鑲藍旗在南麵之西側,一蒙古旗在南麵之東側,正白旗在東麵之北側,鑲白旗在正東,正紅旗在西麵之北側,另一蒙古旗在正西,鑲紅旗在西麵之南側。蒙古各部貝勒率本部兵馬填堵各個旗之間的縫隙。

大淩河城頓時成了鐵桶一般,水泄不通,風雨不透。八旗軍城外連挖四圈壕溝,深七尺,壕溝之間建起垛牆,高一丈有餘,營盤45座,方圓50華裏。皇太極高臥城南山岡,把大炮安放在通往錦州的大道上,堵截明朝援軍。

祖大壽驚呆了,歎曰:“逆奴圍淩,連挖四壕,彎曲難行,器具全備,計最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