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墜落的龍旗(2)(1 / 3)

1894年7月25日,日本軍艦在豐島附近海麵,對清朝艦隊實行了突然襲擊。在兩國尚未宣戰的情況下,近千名清朝官軍的軀體沉入了冰冷的大海。

1. 誰開了第一炮毫無意義

豐島是牙山灣外的一個小島嶼,島的北端海麵水深可航巨輪,為艦船進出牙山的必經之路。

當日清晨,兩艘北洋水師的軍艦濟遠和廣乙正在返航回國的路上,和日本聯合艦隊第一遊擊隊的三艘軍艦——吉野、秋津洲、浪速狹路相逢。沒有任何警示,吉野對北洋艦隊發射了揭開甲午戰爭帷幕的第一炮。

開戰之前,日本軍事家們分析過兩國的軍事力量,得出的結論是:陸軍方麵,日本肯定能輕鬆擊敗軟弱的中國陸軍,海軍方麵則是處於下風,成軍六年的北洋水師令日本絲毫不敢小視。所以,日本人明白,最終決定戰爭走向的是海戰。

尋殲北洋艦隊主力,成了日本聯合艦隊的第一重任。聯合艦隊司令官伊東祐亨下達命令說:“如果在牙山灣附近的中國艦隊力量弱小,則不必一戰;如果中國艦隊力量強大,則加以攻擊。”

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下,日本三艘軍艦不可能準確貫徹司令的作戰意圖:不交手,怎麼知道對方力量強弱呢?打了再說。

在中國軍艦出發前,廣乙艦管帶林國祥曾請示提督丁汝昌說:“若遇倭船首先開炮,我等當如何應敵?”丁汝昌回答說:“兩國既未言明開戰,豈有冒昧從事之理?若果倭船首先開炮,爾等亦豈有束手待斃之理?縱兵回擊可也。”

一方是蓄謀挑釁,一方是被動自衛,戰鬥的主動權完全在日本人手中。

豐島海戰發生後,日本外務大臣陸奧宗光在致各國公使的照會中,惡人先告狀:“清國軍艦在牙山附近轟擊日軍。”日本隨軍記者編寫的《日清戰爭實記》則活靈活現地描繪道:“當時我艦尚不知朝鮮漢城發生事變,對清國雖暗中敵視,表麵仍作為友好鄰邦,因此決定做海軍的普通的敬禮。我軍一艦升起將旗,以為靠近對方軍艦時,對方必定做相應的敬禮。然而,他們非但不敬禮,反而進行戰鬥準備,對我軍表示敵意。我艦因海麵狹窄,向前航行不便,未咎其無禮,轉向西南,駛進外海。須臾間,彼我距離接近,對方突然開炮。既然對方已挑起戰事,我艦豈能遲疑,立即開炮應戰。”

賊喊捉賊,這是日本人在戰爭中的慣用伎倆。

盡管日本人把自己形容得活像無辜的小白兔,但是當事人、日本浪速號艦長東鄉平八郎在日記中明確寫道:“午前七點二十分,在豐島海上遠遠望見清國軍艦濟遠號和廣乙號,即時下戰鬥命令。”

事實上,在那種劍拔弩張的情況下,中日已經處於戰爭狀態,誰先開的第一炮——這種道義上的輸贏,在血淋淋的戰場麵前是多麼的脆弱。

戰爭已經打響。

突遭日艦襲擊,濟遠和廣乙頑強還擊。不過,兩艦無論噸位、火力都不如日艦。特別要提的是日艦吉野,吉野是服役才一年的新型巡洋艦,排水量4216噸,航速23節,裝備有速射炮12門,號稱當時世界速度最快、火力最猛的巡洋艦。而濟遠號是排水量2300噸的巡洋艦,艦齡已近10年,航速和艦炮都大大落後。廣乙則是排水量隻有1000噸的魚雷炮艇,火力更加不濟。

雙方互相炮擊,海麵驟然硝煙彌漫。《日清戰爭實記》中這樣評論:“清艦雖亦善戰,彼二我三,眾寡之勢,豈能久抗?”

廣乙艦體受重創後,退往朝鮮海岸擱淺自焚。而濟遠則在死傷數十人後,掉頭狂奔。

2. 雙旗將方伯謙

別誤會,“雙旗將”不是說方伯謙京劇看多了,他不是在背後插繡旗,而是在軍艦上懸掛白旗和日本海軍旗。

六十年代的老電影《甲午風雲》裏,有許多技術和史實上的破綻,但惟獨那個一臉陰鷙的濟遠管帶方伯謙,沒有刻畫錯:一個臨陣脫逃的怕死鬼。

方伯謙,福建侯官人,福州船政局第一屆畢業生。1876年成為首次出洋的海軍留學生,在英國格林威治海軍學院學習。1880年學習期滿回國,在北洋水師任職。1885年起,任濟遠號管帶。

這是一個喝過洋墨水、獲得過高級培訓的現代海軍將領,如果說北洋水師是李鴻章的寵兒,方伯謙和劉步蟾、鄧世昌這些海軍將領就是北洋水師的寵兒。

甲午戰爭兩次海戰:豐島海戰和黃海大東溝海戰,方伯謙都扮演了不甚光彩的角色。豐島海戰中,方伯謙突圍途中先升白旗、後升日本海軍旗,且戰後捏造戰報;大東溝海戰中臨陣脫逃,最後被清廷諭令軍前正法,成了甲午戰爭中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被軍前正法的高級將領。

來看看方伯謙在豐島海戰中都做了些什麼——

在日本三艦的合擊下,濟遠一開始奮力還擊,並發出兩炮擊中吉野。但隨著廣乙受重創東駛,濟遠便全速向西逃走。浪速窮追不舍,驚慌之中,方伯謙先是打出白旗,後打出日本海軍旗。浪速艦長東鄉平八郎在日記中記載道:“我艦乃追擊‘濟遠’號,彼乃在小波拉海上舉起降旗……到了離三千多碼時發射船首的大炮。‘濟遠’號至此舉起了日本海軍旗,上加白旗,表示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