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州,今甘肅酒泉,肅州以東則少見有回回人蹤跡。蒙古西征後則情況大變,1253年奉法王路易九世命到中國的盧布魯克,離開欽察汗國到和林的途中,見到回回人居住在當地各族中間(《盧不魯克東遊記》,見道森編:《出使蒙古記》,中譯本,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3年,第162頁。)稍後的馬可·波羅從河西走廊沿黃河北上,進入今寧夏西部,他在沙州、欣斤塔剌思、甘州、涼州等地均見到有穆斯林在當地生活(《馬可波羅行紀》有關章節。)拉施特則說西夏境內二十四座大城“該處居民大部分為木速蠻,但他們的地主和農民乃為偶像教徒。”(拉施特:《史集》第二卷,中譯本,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年,第378~379頁。)元亦集乃路所在的黑城子(今內蒙古額濟納旗東)發現的十四世紀的禮拜寺遺址及波斯文殘碑(伯希和:《中國的阿拉伯文古碑銘》,載《亞洲雜誌》,1973年,第179頁注2。),證明了當地的回回人一直在進行宗教活動。
元朝政府對甘肅行省的農田建設和農業生產十分重視。寧夏沿黃河五洲都有古渠,在中興(今銀川)者一名唐來,長袤400裏;一名漢延,長袤250裏;其餘四州又有正渠10條,長袤各200裏,支渠大小共63條,溉田計9萬餘頃。中統初,駐軍六盤山地區的渾都海因支持阿裏不哥奪位發動兵變,造成水利設施廢壞淤淺。至元元年(1264年),忽必烈命張文謙行省西夏中興等路,文謙命郭守敬、唆脫顏巡視西夏河渠,郭守敬“因舊謀新,更立牐堰,役不逾時,而渠皆通利。”(齊履謙:《知太史院事郭公行狀》,《元文類》卷五一。)董文用也開疏唐來、漢延、秦家等渠,並開辟中興、西涼、甘、肅、瓜、沙等州境內水田,招集流亡達四五萬戶(虞集:《翰林學士承旨董公行狀》,《道園學古錄》卷二〇。)其後,招集各族人民複業,官給牛具,使力田為農的措施一直沒有中斷。
至元中期後,由於西北諸王的叛亂。甘肅境內屯田的重心移至河西走廊。十六年,“立河西屯田,給耕具,遣官領之。”(《元史》卷十,《世祖紀》七。)十八年,又命在“肅州、沙州、瓜州立屯田,發軍於黑山子、滿峪渠、泉水渠、鴨子肢(翅)等處立屯,為戶二千二百九十,為田四千六十六(頃)。”(《元史新編》卷九〇,《兵誌》。)
為充實河西走廊屯田戶,元廷從今新疆境內調入許多貧民或工匠,如至元二十三年,“遣蒲昌赤貧民墾甘肅閑田,官給牛種農具。”(《元史》卷十四,《世祖紀》十一。)
二十五年,“以忽撒馬丁為管領甘肅、陝西等處屯田等戶達魯花赤,督斡端、可失合兒工匠千五十戶屯田。”(《元史》卷十五,《世祖紀》十二。)二十九年,徙瓜、沙州民於甘、肅兩界“畫地使耕,無力者則給以牛具農器。”(《元史》卷十七,《世祖紀》十四。)
河西走廊屯田的興起,一方麵為元軍西進擊敗叛軍提供糧食;另一方麵也為今新疆各族遷至甘肅、陝西進行屯田,得到與漢族等各族進行耕作技術交流的機會。蒲昌(今羅布泊)、斡端(今和田)、可失合兒(今喀什)之民中相當一部分為穆斯林,他們遷入甘肅、陝西後,使兩地的回回人進一步增加。元廷對遷入陝甘的回回戶一直給予幫助,如至治二年(1322年),英宗詔“免回回人戶屯戍河西者銀稅”甘肅行省也是元代畜牧業和畜產品的重要基地。據《元史·兵誌·馬政》載,當時太仆寺所屬14個牧場,甘州牧場即為其中之一。馬匹主要供帝王、貴族、政府、軍隊和驛站所用,陝西行省有驛站81,其中陸站80處,用馬7629匹;甘肅行省所轄三路,脫脫禾孫馬站6處,用馬491匹,牛149頭,驢171頭,羊650隻。兩行省所需牲畜主要由甘肅供應。民間的畜牧業也很普遍。馬可·波羅過額裏湫國(涼州)時所見當地飼養犛牛等動物甚多,用於運輸和耕作。
元代的陝西行省約當今之陝西、寧夏東南部、內蒙古伊克昭盟大部和甘肅東南部。陝西地區,在渾都海、阿蘭答兒叛亂平定後,於至元元年(1264年)建立陝西五路西蜀四川行中書省,以賽典赤·贍思丁為行省平章政事。九年,忽必烈以第三子忙哥剌為安西王,出鎮京兆(今陝西西安)。安西王封地內有一定數量的回回人,否則司天少監不會每年把推算寫造的回回曆按時送呈忙哥剌,以便他向封地內的回回人頒布使用(見《秘書監誌》卷七,至元十五年十月十一日公文。)考古工作者也曾在安西王城遺址中,在宮殿夯土台基中出土了五塊鑄有阿拉伯數碼字的方形鐵板(見馬得誌《西安元代安西王府勘查記》,載《考古》,1960年,第5期。),也是重要的佐證。據《史集》記載,忙哥剌子阿難答“被托付給了一名蔑黑帖兒·哈散·阿黑塔赤的突厥斯坦伊斯蘭教徒,讓這個人撫養他。這個人的妻子名祖來哈,把他奶大,因此木速蠻的信仰在他的心中已經鞏固起來,不可動搖,他背誦過《古蘭經》,並且用大食文書寫得很好。他經常把(自己的)時間消磨於履行戒律和祈禱上,同時,他還使依附於他的十五萬蒙古軍隊的大部分皈依了伊斯蘭教。”(《史集》第二卷,第379頁。對於《史集》的記載,王宗維在《元代安西王及其與伊斯蘭教的關係》(蘭州大學出版社1993年版)一書中作了認真的分析,認為阿難答和他的兒子“不信伊斯蘭教”,他也沒有十五萬軍隊,《史集》的這段記載是“不實之詞”。王宗維的意見值得重視。)這段記載顯然有誇大之處,但穆斯林活躍於陝甘寧一帶是肯定的,其中有不少回回軍和探馬赤軍(探馬赤軍本為從蒙古諸部中的千戶、百戶中抽調出一定人數組成的軍隊,有扈從、先鋒之意。初由兀魯兀、忙兀、弘吉刺、紮剌兒和亦乞烈思等五個蒙古部族(即五投下)組成。以後在伐金、西征過程中逐漸擴大,有漢人、阿速、康裏、畏兀兒、回回等族充探馬赤者。但探馬赤軍不能與回回軍等同。)駐紮於此。至元八年(1271年)九月,元曾“簽西夏回回軍”;九年七月,詔分閱“京兆等處探馬赤奴戶名籍”(見《元史》卷七,《世祖紀》四。);十年正月,詔以“陝西京兆、延安、鳳翔三路諸色人戶,約六萬戶內,簽軍六千。”(《元史》卷九八,《兵誌》一。)在簽軍的同時,又令探馬赤軍“隨地入社,與編民等。”(《元史》卷九三,《食貨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