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沒有別人,當然沒有人回答,阿標便不再說話,隻是那樣微低著頭,靜靜地站著。院子裏更靜了,阿標眼睛看著門,全身一動都不動,仿佛還在等著人回答他的話。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屋子裏有人沉不住氣了。門一開,走出一個人,一個彪形大漢,背後背著一把很長很寬的刀。
阿標看著這個人,表情還是平靜得很,事實上他並沒有見過這個人。可這人卻象是認識他,因為不會有人對陌生人有如此仇恨的目光的。這大漢看著阿標,眼睛裏象是要噴出火來,可聲音卻是冷冷的:“刀魔,你好。”
阿標也冷冷道:“我叫阿標。”大漢冷笑道:“阿標?你不是姓秦,叫秦塚麼?怎麼連祖宗都賣了。”阿標道:“你認錯人了。”大漢道:“我姓洛,叫洛東陽。”阿標道:“我不認識你。”
洛東陽道:“可我認識你。你殺我二叔的時候,我就在遠處看著,那一刀就像斬在我心裏,真是好刀法,不愧為魔刀。”阿標這次什麼也沒說。洛東陽道:“你真令我失望,昔日的刀魔,今天怎麼看起來像條夾尾巴的狗,連叫兩聲都不敢了麼?”
阿標雙手握緊,洛東陽冷笑一聲,用手一揮,屋子裏擁出十幾個人,每個人手裏都有一柄鬼頭刀,刀鋒雪亮,薄得象紙一般。刀鋒下還有一個人,是奶奶。瞎了眼的奶奶。
阿標看到了,他的眼角在跳,雙手握得更緊。他突然抬起頭,刀一般的目光射在洛東陽臉上,道:“放了她。”洛東陽道:“你也怕自己的親人死?那你殺人的時候,想沒想過他親人的感受?你知道不知道,每個人失去親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阿標閉上眼睛,他的情情很痛苦,他的全身都在輕輕的顫抖,半晌才道:“你要什麼?”
洛東陽笑了:“你說了半天,隻有這句話才象是刀魔說的。”阿標道:“少廢話!”洛東陽道:“你放心,我不會要你命的。況且就算要你也不會給。我隻要你一隻手,右手。”阿標道:“說話算話?”
洛東陽道:“我也不知道我說話算不算,但我知道我的手隻要一動,你親人的命就沒了。信不信由你。”
阿標看著他,又看了看刀鋒下的奶奶,奶奶仿佛並沒有多少驚慌的神色,相反卻很是安詳,她的嘴被封住,雙手被兩個人抓著,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阿標抬起自己的右手,這隻從來都沒有抖過的手,此時卻在微微發顫,過了片刻,阿標沉聲道:“刀來。”洛東陽道:“刀?你腰裏不是有麼?”
那是一把柴刀,長不及一尺,寬不過兩寸,洛東陽道:“無論什麼樣的刀,在刀魔手裏都一樣,我們的刀還要防身,你就將就一點,那把刀雖然不如我的刀快,但剁一隻手還是不成問題的。”
柴刀握在手裏,刀鋒也在顫動,阿標臉上的肌肉不住抽動,柴刀緩緩舉起。
可就在這時,那一直沒動的奶奶突然猛地一掙,竟從那兩個人中間衝了出來,向旁邊一個人猛撞了過去,那人沒有防備,手中正握著一把鬼頭刀,刀尖立時沒入了奶奶身體裏。血,立時順著刀上的血槽流下來。
每個人都呆住了,阿標張大了嘴,眼睛突然一下子變得血紅。奶奶並沒有立時倒下,那人被嚇壞了,放了刀向後退。刀就留在奶奶身體裏。阿標狂吼了一聲,衝了過去抱住了奶奶將要倒下的身子。
沒有人動,空氣像凝固了一般,那些人的刀仿佛有千鈞重,洛東陽也怔住,他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
阿標抱著奶奶正在變冷的身子,他的淚水流到了奶奶臉上。奶奶感覺到了,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摸索著阿標的臉,用盡全身的力量,說道:“不要……殺人……”奶奶隻說出了這四個字,她的手突然垂下。
阿標的淚水無聲地流著,周圍靜極了,每個人都在怔怔地盯著他。阿標好半天才將目光從奶奶臉上移開,他輕輕將屍身放在地上,突然一抬頭,目光像兩柄刀從每個人臉上掠過。最後落在洛東陽身上,他一字字地道:“你們連瞎了眼的老人都不放過,還是不是人?”
洛東陽的目光中閃過一絲無奈,卻冷冷地道:“她跟本就是你害死的,你就是個魔鬼,無論走到哪裏都會給那兒的人帶去災難。”
這句話像是一條鞭子抽在阿標身上,他突然迎著風狂吼一聲,此時洛東陽的那柄又寬又長的刀已在掌中,最後一個字出口,長刀已疾斬阿標的脖子。長刀帶起的急風將地上的草都掃飛起來,這一刀正是他的成名絕招“雷霆斬”。這一刀曾將昆侖百聖宮的一根數人合抱的棗木巨柱斬為兩截,也曾將天山四傑變成了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