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05章(2 / 3)

於嫂嚇得站起來,向後退了幾步,幾乎撞到了桌子。阿標慢慢地躺回床上,平靜地道:“屋頂上有把刀,我就是用那把刀割斷了阿標的咽喉,你拿下來。”

於嫂沒有動,阿標道:“要不是我,奶奶也不會死,你殺了我,就當為奶奶報仇,也為阿標報仇。”於嫂還是沒有動,屋子裏又黑,又靜,幾乎可以聽得見心跳。

最後於嫂終於動了,她在屋子裏走了一會兒,來到阿標的床前,伏下身子,一隻手慢慢伸向阿標的咽喉。阿標閉上了眼睛。

可於嫂並沒有什麼動作,隻是輕輕拿下了他頭上的毛巾,道:“毛巾幹了,我去給你過一過冷水。”

阿標道:“你為什麼不動手?”於嫂道:“因為奶奶說過,你是個好孩子。”

聽著於嫂走出門去,阿標的眼睛裏又滾下了淚水。他心裏在苦笑:“你們知不知道我以前殺過多少人,讓多少人失去了兒子,讓多少人變成了寡婦,你們不知道,在你們眼裏,我竟然是個好孩子。”

他突然想笑,想大聲地笑,因為他覺得這件事好滑稽。

門外於嫂在提水,過了一會兒,水聲停了,又過了片刻,門開了,一個人走進來,慢慢走向阿標床前。

屋子裏沒有燈,黑得很,阿標半閉著眼,道:“於嫂,你回去歇著吧,我沒事了。”那人沒有說話,阿標慢慢睜開了眼睛,他沒有看到於嫂的臉,看到的是一道閃光。

刀光。

隨著那刀光,阿標依稀看到了那人的臉,那人沒有臉,隻是一塊黑布,黑布外麵是一雙猙獰的眼睛。

刀光如電,嘩啦一聲,床板碎裂,而阿標卻在這一刹那間,滾下地來。

如果是於嫂殺他,他是不會躲的,可別人就不同了。這蒙麵人一刀砍空,並沒有一絲停頓,刀光似雪片一般斬下,每一刀都砍向阿標的要害。

阿標還在發著燒,傷口還沒愈合,又已是近一天沒吃飯了,他閃過七八刀後,被那人一腳踢中了胸膛。

這一腳好重,阿標被踢得飛了起來,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幾乎連屋子都被撞倒。那人一踢中阿標,身子便撲上來。哪知還沒到阿標身前,那人身子硬生生停住了。一雙猙獰的眼睛裏竟露出了恐懼之色。

阿標當然不足以讓他害怕,讓他感到恐懼的是一把刀,這把刀從屋頂上被撞落下來,正落到阿標懷裏。阿標的手一握住這把刀,他的人突然間就變了,變得說不出的深,說不出的遠。

那人站在阿標眼前,就像在麵對著大海,沒有人知道大海到底有多深,也沒有人知道大海到底有多遠,那人手裏的刀在顫抖,眼神也像刀光一樣閃爍不定。

阿標看著手裏的刀,隻說了一個字:“滾!”那人額頭上有冷汗透出,刀光也顫抖得更加厲害,一步步向後退去,最後一個縱身,竄出了屋子。

阿標吃力地站起來,走出門去。天上仍舊是黑沉沉的夜色,可地上卻是一片火海。每一座草屋都燃起了火,到處都是垂死的人的呻吟之聲。在阿標的門前,倒著一個人,是於嫂。她的咽喉已被割斷,眼睛卻還是睜得大大的,似乎還想最後看他一眼。於嫂的身子是赤裸的,她的手還緊緊的握著一塊毛巾,被血浸透的毛巾。

阿標的大腦中突然一片空白,火炭落在他身上,他竟然沒有絲毫感覺。他隻看到於嫂那雙睜得大大的眼睛。他撲上前,跪倒在於嫂跟前,抓起地上的碎衣,蓋到她早已漸漸冰冷的身上,然後捧起她的頭,一隻手不住得在她臉上摸索,嘴裏發出野獸一般的哀鳴,仿佛她還會對他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