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落梅看了一眼身邊的秦避雨,歎息道:“不錯,飛花堂與五嶽盟的紛爭已結束了,現在的中原已是天下盟的天下,可我們卻偏偏找不到任何與天下盟做對的理由。”
他說的不錯,五嶽王死於小秋劍下,洛春城自殺身亡,秦塚大仇已報,這江湖還有什麼需要他們去做呢?也許等待他們的隻有一種結局——像秦塚一樣消失於江湖,退隱山林。
秦塚看著滿地亂花,突然大聲說道:“我不會就此消沉的,因為方才洛春城告訴我,殺我親人的雖然是飛花堂的人,卻是受花先生指使的,也就是天下盟的人,現在我與天下盟,勢不兩立。況且人生一世,安能與草木同朽?世間一切都要靠人為,我大好年華,豈能空棄?”
張落梅應聲道:“不錯,人生短淺,江湖路長,我們還正在路上,沒理由要停下來。我們要團結一心,打垮天下盟。”秦避雨本就豪邁,五嶽王的死,她雖然悲痛異常,但也不失平時的性子,大叫一聲:“不錯,天下盟的王八蛋雖然沒殺我們,卻毀了飛花堂與五嶽盟,這個仇我們必須要報的……”
小秋歎息一聲:“就以我們這幾個人,能撼動如日中天的天下盟嗎?”
秦塚冷笑道:“關七創建天下盟之時,隻不過是他與李香丘兩個人,現在我們比他們還多了四個!”
他將刀鋒向天一舉,刀光映日,合著他的人看起來,像一座刺向青天的山峰,張落梅扶著秦避雨走出來,站到他身邊,小秋也舉起手中的劍,四個人肩並肩的站到一起。
洛卿卿攙著妹子,看著他們四人,不由得生出了一種豪情壯誌,洛笙笙並沒有開口,隻是從懷中慢慢取出那麵“獨秀令”。
那令牌高舉在空中,映照著太陽閃出金燦燦的光芒。
從這座山峰向遠處看去,黃河如一條彎彎曲曲的金帶,從天宇垂下,折回於廣闊的大地上,風清寒,水嗚咽,人靜默。
三個人靜靜的站在山頭,聽著河水與風的合鳴。
徐九蓮的聲音如板上釘釘,連風都吹不散:“陸公,為何不讓我們動手?以除後患?”
陸千尋手提二胡,仍然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青布長衫,他的聲音聽來更像曲調之音,風從你左耳吹過,卻又從右耳複合:“你以為隻有天下盟盯著中原這塊肥肉嗎?西川王孫穀早已窺覷多時,現在已有意與我逐鹿分鼎,留著這幹人做為第三股力量,這也是盟主的意思。”
徐九蓮道:“可如果這幹人投靠了王孫穀,我們不是又多了一個大敵?”
花先生俏立在旁,風吹彩袂,恍若飛仙:“你錯看刀魔了,他絕不肯投靠王孫穀的。此時我更擔心的,卻是洛春城。”
徐九蓮一呆,道:“洛春城?他不是已死了?”
花先生道:“不錯,他是死了,但你有沒有看到他最後寫的字?”徐九蓮道:“我沒看懂。難道你看懂了?”
花先生點點頭,徐九蓮道:“他寫的是什麼?”花先生道:“他寫了七個字。”徐九蓮道:“哪七個字?”花先生悠悠的道:“春城無處——不飛花……”
徐九蓮靜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看來洛春城果然留下了不止一個後招。”
陸千尋道:“這也是我不讓你動手的原因之一,你可能沒有看到,那一天大王莊內突然來了很多人,而且這些人像是有組織似的在慢慢向你們合圍,如果你們再不走,很可能就要陷入他們的包圍了。”
花先生道:“如此既做了人情,又保全了自己。”
徐九蓮舉目四望,江天無極,他長長歎息一聲,道:“今後的中原,又是多事之秋了。”
他們沒有再說話,可能也是因為寒風更勁,河濤更急,使他們不禁然的產生了一股涼意,這股涼意如刀風掃過,帶著一種花落風塵的蕭索與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