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世祖武皇帝泰始七年(公元271年)
侍中、尚書令、車騎將軍賈充,自文帝時寵任用事。帝之為太子,充頗有力,故益有寵於帝。充為人巧諂,與太尉、行太子太傅荀,侍中、中書監荀勖,越騎校尉安平馮相為黨友,朝野惡之。
羊祜有背景,有能力,在當時的幹部體製下,想不做大官都很難。
和羊祜相比,賈充能力也不差,隻是沒有一個姐姐做王後,關係沒有人家硬,所以自己還得再努力。賈充的智商情商都很高,跟隨司馬師、司馬昭,都是領導人身邊總管式的人物,外出辦事精幹利落,回來和領導私下相處又融洽,對領導的意圖是心領神會。這樣的人到一定時候,就成了領導離不開的手腳耳目甚至是大腦,領導想輕鬆,就得找賈充這樣的人。
賈充在司馬炎做太子一事上很給力,所以司馬昭在臨死前囑咐司馬炎,賈充同誌對你有知遇之恩哦!賈充這輛車司馬昭試乘試駕過,所以知道賈充馬力充沛,操作靈活,得心應手,所以特別推薦給兒子繼續使。
羊祜後來申請到基層鍛煉,出鎮荊州;賈充心血來潮,加上每天在皇上身邊侍候著也很辛苦,也上表要求到邊疆建功立業。他的要求遭到斷然拒絕,原因很可能就是皇上離不開他。想想和珅之於乾隆,鴛鴦之於賈母,賈充之於司馬炎應該仿佛相似。
領導身邊的紅人,往往在同事中間口碑不是很好,這裏麵就夾雜了各種複雜的心理因素,說賈充“為人巧諂”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賈充也不像有些人眼裏隻有領導,他也注意團結同誌,培養幹部。賈充“從容任職,褒貶在己,頗好進士,每有所薦達,必終始經緯之,是以士多歸焉”。
皇帝身邊的紅人,掌管著中樞的機要事務和京畿警衛,賈充這樣的寵臣沒用多長時間,就會在自己的身邊也形成一個圈子。在市場營銷中,誰接近用戶誰就有Power;在專製朝廷上,誰接近皇帝誰就有Power。
賈充和太子太傅荀,侍中、中書監荀勖,越騎校尉馮是一個圈子,侍中裴楷(裴秀的從弟)、侍中任愷、河南尹庾純是對立麵。賈充想排擠任愷,就推薦他擔任名義上級別更高的太子太傅。當時正好鮮卑人侵擾秦雍,胡烈、牽弘等名將都栽在那裏,任愷為了排擠賈充,就向司馬炎強烈建議:“宜得威望重臣有智略者以鎮撫之。”皇上問:“誰是這樣的強人?”任愷不假思索地推薦賈充。和諧社會,要坑害朋友和同事都得使暗招。
司馬昭想想也是,不能老讓賈充同誌守在家裏,何況他曾強烈要求到基層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眼下正好祖國需要他。於是任命賈充都督秦、涼二州諸軍事,賈充這會兒早沒到邊疆建功立業的熱情了,何況這是被政敵下的絆子,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去。但是皇上永遠是對的,賈充隻能唱:“手裏呀捧著窩窩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的兄弟夥則唱道:“送君送到大路旁……”賈充問計於荀勖,荀勖也是智多星:“公為宰相,乃為一夫所製,不亦鄙乎!然是行也,辭之實難,獨有結婚太子,可不辭而自留矣。”要留下就得和皇上結親家,試問天下還有比太子成親皇上抱孫子更重要的事情嗎?
司馬炎本來想給兒子娶衛瓘的女兒,賈充的老婆郭槐賄賂楊皇後的左右,慫恿著楊皇後一起要求辭退衛家女,迎娶賈家婦。當時皇帝和大臣親如一家,兩家的女兒司馬炎都見過,一聽皇後強烈推薦賈充的女兒,皇上馬上作了對比分析:“衛公女有五可,賈公女有五不可:衛氏種賢而多子,美而長、白;賈氏種妒而少子,醜而短、黑。”你瞧瞧,皇上親裁萬機,宸綱總攬,百忙之中,對大臣家裏的適齡女子都研究琢磨得十分具體。
楊皇後立太子拿了硬主意,立太子妃也拿了硬主意,結果衛家的美女被PK掉了,賈家的醜女無敵製勝。隻能用迷信來解釋這一切了:楊皇後命裏妨夫,且無法禳解。
老衛本來以為自己要先做皇帝的親家,再做皇帝的老丈人,再做皇帝的外公,沒想到,唉!“手裏呀捧著窩窩頭,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衛瓘也不是善茬兒,他不假思索就找到了對策:“惠帝之為太子也,朝臣鹹謂純質(這個詞用得厚道),不能親政事。”有一天,司馬炎和衛瓘等大臣宴會陵雲台,衛瓘假裝喝高了,瞧左右無人,對著司馬炎欲言又止,最後用手撫摸了一下皇帝專用的座位,說了句:“此座可惜!”司馬炎修養好,脾氣好,明白衛瓘的意思,也假裝高了:“公真大醉耶!”
衛瓘這是上樓抽梯之計,把司馬衷的太子攪黃了,看你丫太子妃怎麼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