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在皇帝座位上還沒坐熱,就決定改變權力格局,消除劉聰這個隱患,但是連個操辦的死黨都沒培養好,時機不成熟,結果讓劉聰反戈一擊,自個兒腦袋搬家了。
劉聰不是正宮娘娘生的,而且他還準備把正宮娘娘單氏弄到自己床上,所以他建議單氏生的嫡子劉乂來做皇上。有個帶兵的爹或許能坐享太平,有個帶兵的哥就應該坐想風險,劉乂這孩子不傻,想明白透徹了,所以堅決不做皇帝,堅決不擋哥哥的路。
我想這時在平陽(今山西臨汾)的各位朝廷大員都應該知道,本集團內部又一個核心已經形成,那就是石勒。劉氏、石氏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鬆散的統一戰線,病急亂投醫,情急倆相依,對晉是一家,實際早就各自心懷鬼胎。這就和國共兩黨合作一樣,團結的口號越響,越說明相互之間有問題。石勒這個人元氣充沛,老劉活著已是尾大不掉,單就對付石勒而言,讓劉聰上位比劉乂要好很多。
劉聰假意推辭了一下,做了劉漢的皇帝。他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心”,立劉乂為皇太弟,這是一個死亡幾率高過黑煤窯礦工的崗位。
劉聰把老爹的正宮娘娘單氏“蒸”了。在古代,兒娶母曰“蒸”(和饅頭包子沒有關係),弟娶嫂曰“報”,這是一個古老的風俗,和“三俗”沒有多大關係,而且還有一個雅稱叫“收繼製”——女人是一種財產,爹死了,除了親娘照單全收,全部繼承。隻不過漢人虛偽,偷著搞;胡人不在乎,公開或不隱蔽地搞。從經濟學的角度講,“蒸”多發生在富貴人家,因為老爹二奶三奶比較多,也年輕,子代父勞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把這些女人推到社會上去,也增加社會負擔。“報”則富貴人家、窮苦人家都有發生,對窮苦人家而言,從“共妻製”到“收繼製”等於是平滑過渡。
各民族的風俗也是差異的,也都是與時俱進的,道德也是與時俱進的。劉聰和單氏是一碼,《雷雨》裏周萍和繼母繁漪又是一碼,大馬生小馬,一馬歸一馬。就算多爾袞娶了他嫂子,不礙你什麼事,你幹嗎眼睛放光?《茶館》裏那倆逃兵計劃“三人穿一條褲子”,你看不慣可以捐款給他們,他們倒是真心期望一夫一妻。
兩晉南北朝是宮廷八卦的富礦,有兩大特色,一是殺起來殘忍,二是玩起來淫穢,人的原始狀態——動物性表現得極為充分。我們的美人王昭君是被“蒸”過的,不過時間更早,發生在遙遠的漠北草原,我們相信認定這是一種風俗;劉聰從小跟著爹在洛陽生活,此時此地已經對“蒸”有道德判斷,所以我們判定劉聰的行為是“三俗”。晉武帝以來,朝野彌漫著“三俗”的風氣,荒淫無恥的根子在這裏,著糾風辦查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