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唐宋後,更因玄奘隻身出走西域,取“絲綢之路”遍訪天竺(印度)的真實經曆被人們神異宣揚,“口碑傳聞”,於是引來一位曾經“博及群書”而酷愛“野言稗史”的飽學之士加以佐撰,他就是“性敏多慧”的《西遊記》作者“射陽山人”吳承恩。
不言而喻,這位傑出的文學大師在艱苦的藝術構思並搜集材料的再創造過程中,不僅認真參考研究了《大唐西域記》之類的文獻名著,也必然了解過五代宋元以來廣泛流行於市井的《大唐三藏取經詩話》等“俗講”宗教文學。這當中,他或許聽及過佛道友人為其轉述的那些天竺“神猴法身”的奇聞故事。正如魯迅先生《中國小說史略》所闡明的:“魏晉以來,漸開釋典,天竺故事亦流傳世間,文人喜其穎異,於有意或無意中用之,遂蛻化為國有……”這便是孫悟空何以依據哈奴曼的由來之猜。
然而有人卻認為在遠古盛傳的中國神話篇內,已早有禹的兒子啟,是天地間裂石而生之人。又據《國語·魯語》,也記載著“夔一足,越人謂之GFBAA,人麵猴身能言”的野人軼事。此外又如《吳越春秋》、《搜神記》、唐宋傳奇及後來的話本說唱,都不乏關於猴人、淮渦水神無支祁等白猿成精作怪的種種神異典故。
那麼,如此眾多的記述,是否就能夠完全地推卻掉“猴子的故事”“引進”哈奴曼之嫌呢?其實也很難肯定。因為在中外古今文化與科技的研究實踐業已表明,世界各民族之間的相互影響與往來交流是可能的,也是不斷發展和變化著的。這在今天若借鑒比較文學的觀點來看,則孫悟空不僅可以“引進”,其實也早就“輸出”去了。據最新的消息報告:人們在非洲西部偏遠的尼日利亞進行考古挖掘時,竟然在深埋於地下3.5米的古代陵墓裏,出土了一個威風凜凜的“齊天大聖——孫悟空”雕像。他頭戴發光的皇冠,身披金箔製成的戰袍,右腳踏著一塊象征雲霧的翡翠雕刻。碧玉猴王無論從衣飾和神態來看,都酷似我國傳說中的美猴王孫悟空形象。
好奇者興許會抉疑發問:孫悟空怎麼會飛到遙遠的非洲西部去了呢?有人據此猜想,它可能正是中國古代文化對外巨大影響的反映。也有人提出:這個“猴子的典型”,恐怕是中外文化所共有的“綜合”形象。但更有人不置可否。孰是孰非,尚有待於學者、專家們作出進一步的探究與考證。
15.閻羅王的形象是什麼
長江中遊,瀕臨三峽的酆都小城,背山麵江,據說是閻羅王地府所在地。在那裏,從唐宋伊始,陸續建起了“玉皇殿”、“閻王殿”、“陰陽界”等大大小小48座廟宇等係列工程,這就是人們談而色變的“鬼城”了。
酆都城從此儼然成為“陰曹地府”,它像陽間那樣也設立了重重迭迭的官僚機構:有司理各曹的判官,也有牛頭馬麵差役人等。民間通常就把它的總頭子呼之為閻羅王。
按照道教《玉曆寶鈔》等說,閻羅王並非是陰曹地府第一把手。說也奇怪,在唐朝末年興起的地府十王之說,稱整個陰間有十個主宰分居十殿,即通稱的十殿閻王。其中第五殿主宰就是閻羅王。這位閻羅王,據說他“本居第一殿,因憐屈死,屢放還陽伸雪,降調此殿”。
也許基於這種說法,人們通常把五殿閻羅王說得尤為正直、剛毅。農耕社會塑造的閻羅王形象,當然是達到“天地無私,鬼神明察”的高標準境界。由此意向中的閻羅天子選擇,首先也得是鐵麵無私的。蓋中國傳統文化最注重因果現世報。陽世善惡未了,隻有到陰間徹底、完全和圓滿解決。取得好有好報,惡有惡報的最後結論。因此,閻羅王在小民百姓心靈裏的威信是非常高的,人們對他寄以無限的理想和希望。
所以,傳說中的閻羅王必定是立場堅定旗幟鮮明站在忠臣義士孝子節婦這一邊的。世間多少冤獄奇案,到他那裏就都得到洗清,而且取得不同的報應。
清朝平話《說嶽全傳》就寫了一出書生胡迪遊地府,親睹秦檜及其黨羽和嶽飛父子對案,閻羅王對嶽飛奉為上賓,而將秦檜作為階下囚犯。這是農耕社會封閉的人們對忠奸觀的簡單、單向思維定勢,一個臉譜化的色彩反差。
從當時人的認知,閻羅王必須站在忠臣的衡器上,否則,他不能主宰陰司。胡迪所說“愚生若得閻羅做”,也可證閻羅王並非是一成不變的角色定位。胡迪在和閻羅王答辯中,就曾提出:(一)閻羅王不是定位於某某的,他人是可以頂替的,所謂“新者既臨,舊者必生人世,去做王公大人矣”(《說嶽全傳》第七十三回);(二)凡能充當閻羅王的,亦須是人世間的王公大人,而且還須是正直剛毅之士,“閻羅王皆是世間正人君子所為”,“人之正直死為冥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