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過度寵幸(1 / 3)

太阿倒持名將落馬一提起李隆基的人生敗筆,世人就會想到他對安祿山的過度寵幸。

誠然,這是一次大的敗筆,卻並不是唯一的敗筆。

正是從開元二十四年開始的諸多敗筆疊加到一起,這才釀成了最終的安史之亂。

風起於青萍之末。

開元二十四年,李隆基走出第一個錯招:打壓李禕。

在前麵的章節中,信安王李禕曾經有過出場,正是他力排眾議,一舉攻克吐蕃軍事重鎮石堡城,使得唐朝開邊一千餘裏。

攻克石堡城之後,李禕成為國之重將。

開元十九年,李隆基又將李禕推上前台。

這一年奚和契丹一起投降突厥,讓李隆基大為惱火,便任命忠王李亨為河北道行軍元帥,準備討伐奚和契丹。

李隆基這個任命其實是虛的,因為按照慣例,李亨隻是掛名元帥,並不隨軍出征,真正領兵另有其人。

這個重任,就落到了李禕肩上。

李禕不負眾望,率軍出征後,大破奚和契丹:契丹軍隊向北狼狽逃竄,奚部落酋長則帶五千頂帳篷向唐朝投降,遠征取得大勝。

凱旋之後,李禕憑借戰功加封開府儀同三司,同時兼任關內支度使、營田使等職。

三年後,李禕升任兵部尚書兼朔方節度大使,人生達到了一個巔峰。

然而,在重用的同時,李隆基對李禕也不放心,因為他是宗室子弟,他的祖父是吳王李恪,按照輩分,還是李隆基的堂叔。

對於這樣一位有能力、有戰功的堂叔,李隆基左右為難:如果繼續重用,李禕一旦將來尾大不掉,必成大患;而如果棄之不用,又覺得有些可惜。

權衡再三,李隆基還是決定放棄李禕——他不能坐視一個宗室子弟做大。

開元二十四年,李隆基的係列打壓開始了。

先以一個小人物祭刀吧。

小人物名叫武溫昚,是武則天的侄孫,曾經擔任過連州司馬。

李隆基給他扣的帽子是結交權貴。

這個帽子跟圖謀不軌類似,一旦扣上,基本在劫難逃。

被扣上帽子的武溫昚沒能逃過劫難,被亂棍打死。

在他咽氣的同時,一根打壓鏈條隨之誕生,李禕便這樣毫無征兆地被拉下了馬。

以武溫昚為起點的鏈條上,朔方、河東節度使李禕、廣武王李承宏(邠王李守禮之子)、涇州刺史薛自勸全部被牽連進去,他們的罪名是與武溫昚有交往。

經過這次近乎無中生有的牽連,李禕被貶為衢州刺史,後來又做過懷州、滑州刺史,雖然還在仕途,但已經是苟延殘喘,再無作為,一位很有可能躋身千古名將行列的準名將,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湮沒在了曆史長河之中。

在李禕之後,又一位名將落馬了,這也是一個熟人——幽州節度使張守珪。

張守珪的落馬有點冤,他沒有倒在槍林彈雨之中,而是倒在了宦官的相互傾軋之下。

開元二十七年,幽州地麵進行了一場狐假虎威的戰役。

說這場戰役狐假虎威,是因為這場戰役並沒有得到張守珪同意,而是他屬下的將領假借他的名義打的一場沒有多大意義的戰役。

張守珪手下有兩位將軍,一位叫趙堪,一位叫白真陁羅。

這二人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硬是要平盧軍使(平盧軍事基地司令)烏知義出兵攻打叛逃的奚部落殘餘部隊,並且聲明這是張守珪的命令。

久在邊塞,烏知義對奚部落知根知底:這些叛逃的殘餘部隊看起來是烏合之眾,但仍然具有很高的戰鬥力,如果貿然出擊,很有可能遭遇慘敗。

烏知義拒絕了,堅決不出兵,就算是張守珪的命令也不出兵。

令烏知義沒有想到的是,白真陁羅又來了,這回傳的不是張守珪的命令,而是皇帝李隆基的命令。

烏知義沒辦法了,他可以硬著頭皮不聽張守珪的命令,但是他不能不聽李隆基的詔令,否則就是拿自己的腦袋開玩笑了。

從始至終,烏知義都不知道,不僅張守珪的命令是假的,連李隆基的命令也是假的。

奉命出征的烏知義與契丹叛軍遭遇,先勝後敗,不僅沒能取得一場大捷,反而被契丹部落打得丟盔卸甲,慘不忍睹。

戰敗的消息很快傳了過來,張守珪驚呆了,他沒有想到手下的將軍居然能幹出這樣的蠢事,八成是想戰功想瘋了。

然而,事已至此,隻能想辦法補救,如實上報是不可能了,那樣隻能讓皇上添堵,讓自己坐蠟,為今之計隻能把敗改為勝,把慘敗當大捷了。

或許,山高皇帝遠,這次慘敗也就遮過去了。

張守珪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然而戰敗的消息還是泄露了,一直泄露到李隆基的耳朵裏。

麻煩就此向張守珪襲來。

為了調查戰敗真相,李隆基派出頗為信任的宦官牛仙童,責令將事實調查清楚。

張守珪決定在牛仙童身上做文章,隻要堵住牛仙童的嘴,事情還有緩和的餘地。

於是,張守珪來了個雙管齊下,用兩隻手同時堵住了兩張嘴:一張是牛仙童的嘴,張守珪用的是讓牛仙童眼暈的賄賂;一張是白真陁羅的嘴,張守珪逼他承擔了戰敗責任,勒令自殺。

兩張嘴都堵上了:白真陁羅再也不能說話,而且死無對證;牛仙童拿了賄賂,自然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