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宋朝的宮廷(1)(2 / 3)

《宋史·杜太後傳》載,杜後得知其子趙匡胤黃袍加身後,脫口說道:“吾兒索有大誌,今果然。”依然談笑自若,沒有任何驚詫之表情。《涑水紀聞》也載,杜後說:“吾兒生平奇異,人皆言當極貴,又何憂也。”據說,匡胤年輕時,杜氏勸他好好讀書,匡胤奮然回答:“治世用文,亂世用武,現世事擾亂,願習武藝,安邦定國。”杜氏笑道:“兒能繼承祖業,便算幸事,還想什麼大功名哩。”匡胤道:“唐太宗也不過一將門之子,後造成帝業,兒想與他一樣幹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母親以為如何?”杜氏怒道:“不要信口胡說,世上說大話的人,後來往往沒用,還是讀書去罷!”而這時,連年老的母親都變得如此胸有成竹,遇事不驚,說明趙氏集團對這事的準備已相當充分。所以後人以詩譏諷道:“阿母素知兒有誌,外人反道帝無心。”

一些宋人筆記記載,趙匡胤早年曾到高辛廟算卦,占卜功名前程,據說自小校以上至節度使,一一擲之,卦皆不應,最後唯剩“天子”時,一擲而得此卦。這事真偽已無法考定,然而從其為當時廣為流傳的軼聞而言,也或是趙氏集團所作的輿論準備,至少說明趙匡胤自己早已對此事有所謀劃。而政變發生之際,趙光義和趙普馬上派快騎入京,通知其死黨殿前都指揮使石守信和殿前都虞侯王審琦,讓他們在京城做好改朝換代的接應準備。有意思的是,此時趙匡胤居然醉酒臥營不省,而使將士們環立等待,直到次日黎明。這一情節是真實的,還是故意做作,抑或後人編造?也令人頗感困惑。

大軍返回京城,城門早在石守信諸將的控製之下,不但入城順利,整個京城也沒有因此發生大的動亂。時正早朝,副都指揮使韓通聞訊,還沒來得及集結軍隊應變,就被入城的殿前司勇將王彥升追殺,並誅滅其全家。這是後周將相中惟一的罹難者,他還沒來得及組織起反抗,就被迅速剿滅,如沒有事先布置安排,怎麼會如此周全。當然,事後還要演飾一番,將韓通以禮葬之,並嘉其臨難不苟,贈中書令之職。有意思的是,後來宋太祖幸開寶寺,見壁上供有韓通的畫像,立即令塗去,應是內心有愧吧。

尤其令人不解的是:本因邊境軍情告急,這才令趙匡胤率軍北征,為何黃袍加身後便率軍回京,而不用去抵禦強敵了呢?有所謂“千秋疑案陳橋驛,一著黃袍便罷兵”(查初白《敬業堂集》)。一般認為,鎮、定二州是在謊報軍事,以配合此次政變。這樣,鎮、定二州節度使也理應是趙氏集團的成員了。有學者提出不同看法,認為鎮、定二州軍情並沒有謊報,《續資治通鑒長編》、《宋史》、《契丹國誌》諸重要史籍都有相關軍情記載。而二州節度使郭崇和孫行友,據《宋史》兩人的傳記所載,宋初,郭“崇追感周室恩遇,時複泣下”。監軍密奏:“崇有異心,宜謹備之。”同時,孫“行友不自安,累表乞解官歸山,詔不允。建隆二年,乃徙其帑廩,召集丁壯,繕治兵甲,欲還狼山以自固。”被人告密,令舉族遷赴都城,審問後削奪官爵,勒歸私第,並嚴懲其部下。可見,兩人不可能屬於趙氏集團成員。那麼,為什麼北漢與契丹入寇之軍隊沒有長驅南下,確實令人不解。其後,郭崇曾來報:“契丹與北漢軍皆遁。”為什麼會自動撤退呢?難道是其趁後周“主少國亂”之機起兵入侵,得知政變後“宋立國安”,就自動退兵了嗎?

五代諸帝多由軍隊擁立,如唐廢帝李從珂、唐明宗李嗣源、周太祖郭威等,它是唐代藩鎮割據後軍人擅廢立之權而留下的遺風,自然為儒家正統思想所不齒。所以在宋代官方文獻中,都把陳橋兵變說成趙匡胤事先完全不知內情,以洗刷其篡奪王位的千古罵名,由是在有關文獻中遮遮掩掩,弄得曆史記載矛盾百出,整個過程疑團叢生。再如邵伯溫在《聞見錄》中引證王禹偁的《建隆遺事》,認為趙光義壓根兒就沒參與陳橋兵變,那時,他正留在開封城裏陪母親杜氏。而有的史書(《太祖實錄》新版)卻說,陳橋兵變後軍隊入城,秋毫無犯,是光義叩馬而諫,才有太祖約法立誓之舉。這裏是乘機烘托宋太宗的高大形象,亦可見官方在有關文獻記載中所做的手腳。實際上,趙匡胤後來的開國措施結束了五代動蕩和中原分裂的政局,拉開了經濟與文化都頗為繁榮的宋代序幕,是有功於社會曆史發展的,人們對其如何取得政權的細枝末節已不太在意了。

宋太祖杯酒釋兵權

“杯酒釋兵權”是北宋初年著名的曆史事件,說的是宋太祖陳橋兵變奪取天下後,又對那些作為開國功臣的高級將領們產生猜忌,擔心兵變奪權的故事重現,於是導演了一出用酒宴解除眾將兵權的活劇。千餘年來,人們一直將它作為一個真實的曆史故事,在各種相關的曆史書籍中重複著。然而近來有學者指出,這幕有聲有色的曆史劇,很可能出自宋代文人的杜撰和演繹,而不是真實的曆史事件。果真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