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眘對戰和之議舉棋不定。隆興元年(1165),他在任命張浚為樞密使時,亦擢升史浩為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是為有相,位高於張浚。又起用曾因反對投降求和而遭貶逐的禦史中丞辛次膺為同知樞密院事。時金將蒲察徒穆及金知泗州大周仁率軍屯駐於虹縣,都統蕭琦領兵屯駐於靈璧(今屬安徽),忙於積儲糧草,修繕城池,以作為南侵的準備。張浚欲於金軍尚未備戰完畢之前,先發製人,進兵北伐,收複中原之地。適逢主管殿前司李顯忠、建康都統邵宏淵亦提議發兵,先搗毀虹縣、靈璧二城。張浚遂合議上奏趙眘,力陳北伐中原之策。不久,張浚應召赴臨安(今浙江杭州),入見趙昚。在張浚的請求下,趙眘終於同意出兵渡淮河,北伐中原,且可以不預先與三省、樞密院通報。
張浚命李顯忠統兵出濠州,直進靈璧;邵宏淵率軍出泗州,直逼虹縣。自己則親臨前線指揮。李顯忠所部兵進靈璧,大敗蕭琦;邵宏淵所部亦於虹縣擊敗金軍,收降蒲察;徒穆、大周仁。宋軍乘勝攻占宿州(治今安徽宿縣),金朝;統治下的中原地區為之大震。捷報傳入臨安(今浙江杭;州),趙眘親筆手書慰勞前線將士:“近日邊報,中外鼓舞。十年來無此克捷”。⑤
雖然捷報頻傳,鼓舞人心,但北伐金軍實際已因史浩等人的阻撓及趙眘的猶豫,貽誤了極為有利的戰機。此前,金帝完顏雍已2平息內部叛亂,鞏固了統治。金大定二年(宋紹興三十二年,1162)十月至十一月間,完顏雍已部署左副元帥紇石烈誌寧所部進駐睢陽(今河南商丘)。又令尚書右丞相仆散忠義前往南京(今河南開封),指揮金軍南侵。因而宋軍的北伐是在金軍有備的情況下進行的。李顯忠占領宿州後不久,紇石烈誌寧即率兵趕到。宋、金兩軍激烈交戰,宋軍擊退紇石烈誌寧所部。隨後又擊敗金軍援兵。正值金軍源源不斷赴援,李顯忠所部奮力抗擊之時,邵宏淵卻按兵不動,甚至散布流言,動搖軍心,致使李顯忠所部孤立無援,終不敵而敗。而邵宏淵所部中軍統製周宏及邵宏淵之子邵世雄、殿前司統製官左士淵竟於大敵當前之際,率軍逃遁。李顯忠召集餘將與金軍再戰,又反敗為勝。但邵宏淵與李顯忠的不和,已引起軍中的混亂。殿前司統製官張訓通等7人及12名統領官借機亦逃遁。宋軍內部的不和,最終使宋軍於符離縣(今安徽宿縣)被金軍擊潰。
宋軍北伐失利,張浚立刻遭到主和派的攻擊。他一麵上疏請罪,一麵緊急部置:以魏勝戍守海州,陳敏戍守泗州,戚方戍守濠州,郭振戍守六合(今屬江蘇)。整修高郵(今屬江蘇),巢縣(今安徽巢湖)兩城,作為重要的軍事據點,又修築滁州(治今安徽滁縣)關山寨,以扼守金軍南下要衝。同時於淮陰(今屬江蘇)集中水軍,於壽春(今安徽壽縣)集中馬軍。以此防備和阻止金軍南侵。對張浚的上疏請罪,趙眘起初頗能寬容,他賜書張浚:“今日邊事倚卿為重,卿不可畏人言而懷猶豫。前日舉事之初,朕與卿任之,今日亦須與卿終之。”而當張浚再次請求致仕時,趙昚又表示:“朕待魏公有加,不為浮議所惑。”⑥甚至在稱謂上從不呼其名,隻稱“魏公”。還常遣使了解張浚的飲食和身體狀況。之後在主和派官僚接二連三的攻擊下,趙音隻好將張浚降職,改授樞密使、江淮東西路宣撫使。對李顯忠、邵宏淵亦降職。此後,趙昚又任用主和派官僚湯思退為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廢止江、淮宣撫司“便宜行事”的權力。
隆興元年八月,金左副元帥紇石烈誌寧遣使持書入宋,索求宋廷割讓海、泗、唐、鄧四州之地及歲幣,不然則於秋季發兵入攻。張浚認為金人強則來,弱則止,根本不在於議和與不議和。身為右相的湯思退原為秦檜黨人,仍急於與金求和,他借退居於德壽宮的太上皇帝趙構的暗中支持,迫使趙眘應允議和。張浚、虞允文、胡銓等一批主戰派臣僚紛紛上疏,堅決反對議和。湯思退卻指責他們“大言誤國,以邀美名”⑦。在主和派的壓力下,趙眘隻得遣淮西安撫司幹辦公事盧仲賢等人持書赴金元帥府,但告誡他不許應允歸還四州之地,歲幣也當差減。十一月,盧仲賢自宿州返回,帶來金都元帥仆散忠義致宋三省、樞密院的文書。由於盧仲賢於出使金元帥府時,擅自應允歸還四州之地,而被奪官,交大理寺治罪。宋廷遂改任王之望、龍大淵為金國通問正、副使。張浚等人再度力爭,反對派使議和。張浚借應召入見之機,向趙眘力陳和議之失。趙眘終於同意不向金廷遞交和議誓書,令王之望、龍大淵留駐待命,另派通書官胡肪、楊由義前往金元帥府,通報金廷四州之地不可割讓。如金廷非求四州之地,則召回使臣,停止和議。十二月,左相陳康伯因病罷相,趙眘以湯思退繼任為尚書左仆射、同十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以張浚為尚書右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兼樞密使,仍都督江、淮東西路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