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吳三桂中途返回,坊間向有兩種說法。一種認為:吳三桂因其愛妾陳圓圓為大順農民軍將領劉宗敏掠去而怒改初衷。如《清史稿》記載說:“三桂引兵西,至灤州,聞其妾陳為自成將劉宗敏掠去,怒,還擊破自成所遣守關將”。《清史列傳》記載說:三桂“悅歌女陳沅,以千金購之……至是,為賊將劉宗敏掠去。三桂聞之,作書絕父,馳歸山海關”。明末詩人吳梅村更是特賦《圓圓曲》一首,筆調尤其尖銳。詩曰:“頂湖當日棄人間,破敵收京下玉關。痛哭六軍皆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從此,“衝冠一怒為紅顏”膾炙人口,並似成這一事件的定論。此外,《明史》、《平寇誌》、《四王合傳》,以及《庭聞錄》等書均持此說。
另一種說法則認為:大順農民軍實行了追贓助餉政策,拷掠了吳三桂的父親吳襄,導致了吳三桂的反悔。如張怡在《謏聞續筆》中說:“賊得京師,召三桂。至永平,聞其父大將軍襄為所係,索餉二十萬,乃驚曰:‘此誘我,剪所忌耳!,乃率兵還”。程源在《孤臣紀哭》中也說:“逆闖急於降三桂,三桂父總兵吳襄住京城,賊逼襄書招之,襄不從,賊掠索之。三桂間京城,得狀,乃以兵出關”。《甲申核真略》等史料記載,自成部下拷打吳襄,他隻交了五千兩銀子,農民軍嫌少,將其下了大牢,繼續施以酷刑追逼。吳襄派家人傅海山送信給三桂,詳述目前慘狀,盼他快來解救。三桂算算行程日期,來不及救出父親,況且母親權氏、弟弟三輔等人也被自成拘捕,難有生還希望。前思後想,隻能投降清軍以報家仇。談到降清原因,吳三桂自己也說:“正值李自成作亂,考慮到不能兩全其美,於是乞師本朝(清朝),以雪君父大仇”。
可以說,李自成對明朝官吏刑掠和吳襄被逮,的確是吳三桂降李複叛、最終導致降清的重要原因,或根本的原因。但在當時這隻是一個潛在的因素,而陳圓圓的被奪,則在吳三桂的這一轉變中起了不可忽視的決定性作用,它誘發了潛在的原因,促成了轉變的發生。
吳三桂決定投降關外的清軍後,就以亡明孤臣的口氣給多爾袞寫信,言辭懇切地請他:“滅流寇於宮廷,示大義於中國”。此時的多爾袞正在出師中原的路上,得知吳三桂乞師的請求,真是喜從天降,立即改道從山海關入關,並複信吳三桂許諾說:“若率眾來歸,必封以故土,爵為藩王,國仇可報,身家可保”。
吳三桂尚未動作,李自成卻已率兵東進。消息傳來,促使吳三桂下了堅定決心,他親自到威遠城迎接多爾袞的兵馬,並在清軍兵營剃頭結辮,走出了投降的第一步。當年四月二十二日下午,李自成農民軍和吳三桂軍在山海關一片石展開激戰,雙方打了一天多,沒有分出高下。兩軍正殺得難分難解,兩萬清兵突然從陣地左側殺來,充作吳三桂的幫手。農民軍寡不敵眾,倉促敗退西走,清軍分為兩路入關,不久即占領北京。這時,吳三桂及時打起了“複君父之仇”的旗號,在清和碩英親王阿濟格的麾下,充當了追剿李自成軍的先鋒官。三年之後,清廷又調回吳三桂,命他與八旗將領李國翰守衛漢中。吳三桂沒有辜負清廷的期望,不僅剿滅了不少抗清義軍的餘部,而且還殺害了一些朱明後裔和遺臣。順治十四年(1657),他又進軍雲貴,攻打南明桂王永曆政權,十八年(1661)十二月,出師緬甸,追執桂王,次年初即在昆明絞殺了桂王父子,徹底滅亡了南明政權。可以說在大清入主中原的整個過程中,吳三桂起了重要而又獨特的作用。盡管他在以後又扯旗造反,但他投降清朝的想法和行動有目共睹,是不能懷疑的。
縱觀吳三桂的一生,身經兩朝,曆事三主,朝秦暮楚,反複無常,完全是個地地道道的野心家、陰謀家,他的一切行動和策略都是為了卑鄙的小我。在他投降清朝這個重大問題上,盡管還存在很大爭論,但把吳三桂視為賣國者和民族敗類,這一點是比較肯定的。正如杜甫詩句所言:“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戴名世獲罪
戴氏獲罪的種種因素,其中很大一個原因看來正是戴的“狂悖”個性。不狂不會遭到王公大臣的嫉恨,王公大臣也就不會故意撥動皇上的政治敏感神經,不狂也就不會使“諸公責人”“畏其口”,而感到威脅,不狂也不會被趙申喬抓到把柄。顯然,戴名世之死正是落在了一個“狂”字上了。
康熙末年的《南山集》案,是震動一時的文字獄大案,涉及戴、方兩大名門望族。案主之一的方孝標遭到戮屍,另一案主首犯戴名世是科舉製中的新科頂級人物——會元、榜眼,則受到極刑的處罰。該案株連亦極廣,凡兩家親屬朋友,年十六歲以上者俱處死,母女妻妾及十五歲以下之子孫俱入官為奴。此外,亥印者、作序者等無一幸免。桐城派名宿汪灝、方苞因為該書作序,本來要處絞刑,後經多方相救,從寬免死,罰入旗籍,至雍正登基始獲大赦。《南山集》案不僅是康熙裁抑漢族知識分子的一種嚴酷手段,亦為乾隆大興文字獄開一惡例。那麼,我們不禁要問,戴名世到底觸犯了什麼忌諱而遭此厄運呢?且容慢慢撥開這層曆史的迷霧,了解事件的真相。
戴名世,安徽桐城人,康熙四十八年進士,殿試一甲第二名,自然很有才華。曾卜居故鄉南山岡,由此門人尤雲鄂為其刻了《南山集》,該書集中引用了方孝標的《滇黔紀聞》中的若幹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