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二沒有想到杏花會自己回來,本來丁香同意去當童養媳的事,他是打算告訴她的,但無意中發現了大花貓的屍體,讓他臨時改變了主意。
關於大花貓丟失的事他是知道的。那是去年深秋的一個早晨,天剛麻麻亮,隔壁王二嬸就來敲劉老二家的門了,她是來找丁香的,說自家的大花貓一夜沒回家,看看跟她在一塊沒有?當時劉老二就有點納悶,二嬸自家的貓丟了,為啥找女兒丁香呢?後來他才知道,丁香為了驗證她娘的死因,給大花貓喂了胡臘水,可大花貓吃了啥事也沒有,一直到傍晚也沒有啥反應,然而到了第二天早晨,卻莫名其妙地失蹤了。為此丁香曾找遍了隨家溝的大街小巷,犄角旮旯,但始終沒有找到。有人說大花貓是被胡臘水藥死了;有人說大花貓被人偷跑了;還有人說大花貓太老了,自己去找自己的歸宿去了……對待人們的各種猜測,他隻是淡淡地一笑,而對於大花貓是被胡臘水藥死了的說法,劉老二更是嗤之以鼻,因為在丁香用胡臘水喂大花貓之前,他就曾經用前妻翠花喝剩下的胡臘水,對自家的雞做過試驗,實驗證明胡臘水根本不含毒性。然而,今天無意中發現的大花貓的屍體,卻讓劉老二疑惑了。
那杏花為何要虐殺大花貓呢?難道胡臘水真的有問題嗎?難道杏花真的是害死翠花的凶手嗎?劉老二帶著這樣的疑問回到了屋裏。在經過女兒丁香和兒子寶寶的屋子的時候,他看見女兒正在整理著東西,本想告訴她發現了大花貓屍體的事,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把溜到嘴邊的話,狠勁兒地咽了回去。因為他不願意臨行前再攪亂女兒的心情。至於丁香就要去當童養媳,原本打算請杏花回來為她踐行的打算,也因為大花貓屍體的發現,被他果斷地取消了,因為如果杏花真是凶手,劉老二不願意讓一個有殺害母親嫌疑的凶手,再來為她的女兒踐行,何況丁香和杏花的關係並不好。
然而,想不到的是自己送走丁香的當天,杏花卻不接自蹦地自個兒回來了。而回來後又迫不及待地去翻倒垃圾堆,尋找大花貓屍體的舉動,清楚地證明了杏花心裏有鬼,她匆匆忙忙回來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掩蓋自己的罪行,銷毀證據。
杏花沒有死成,由於搶救及時,她隻是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就又回來了。現在劉老二就坐在自己身邊,關於已經把丁香送去當童養媳的事,她已經知道了,她本想對劉老二說聲對不起,可張了幾次嘴卻都沒有說出口。
劉老二坐在炕沿邊上,一直默默地抽著煙,不說話也不動地兒,杏花則躺在炕上一個勁兒的流眼淚。
杏花用沙啞的聲音對劉老二說:“二、二哥,你,幹嗎救我?你,你讓我死了算,算了......”
過了許久,劉老二才從嘴裏蹦出幾個字:“你死了事情就能解決了嗎?”
“那,那怎麼辦?自古來殺人償命,借債還錢,我還是,還是自行了斷吧!”杏花說著又吃力地爬起身要出門去。
“杏花,你還有完沒完?”劉老二一聲斷喝把杏花重新按倒在炕上。
過了一會兒,劉老二用低沉的聲音對杏花說:“我沒有對任何人說,你也不必去死......”說著站起身大步向門外走去。
杏花聽罷,把頭埋在被子裏“嗚嗚”地哭出聲來。
劉老二決定隱瞞事情真相。他這樣做是有他自己考慮的,翠花畢竟已經死了,死人是不能複活的。而杏花是因為太在乎自己了,太愛自己了,才出此下策,如果把杏花交出去,那她一定會上斷頭台,那自己的後半生也隻能在孤獨和寂寞中度過了,這樣他不僅害了兩個女人,而且會害了自己。正基這種考慮,劉老二決定把事情的真相隱藏下來。
杏花在劉老二的勸說下,終於平靜了下來,現在她對自己的行為萬分的後悔,也對劉老二的寬恕表示感激。雖然因上吊造成的缺氧頭還有點痛,嗓子也像是塞著一團棉花,但她還是掙紮著爬起來,為劉老二和兩個孩子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當晚,劉老二沒有和杏花睡在一起,而是和兒子寶寶睡在了另一間屋子。劉老二躺在炕上無論如何睡不著,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想著近一兩年來發生的一係列的事,他感到萬分的追悔。
“唉——”劉老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一切都是天意啊!”。
是啊,的確是天意!試想如果自己不是從小就到石盆去讀私塾,自己就不會認識杏花;不認識小時候的杏花就不會有這段複雜的感情糾葛;沒有這段感情糾葛,杏花就不會對翠花痛下殺手;而杏花不殺害翠花,自己就不會陷入如今這兩難的境地。
“劉昌河,你真是個混蛋啊!”劉老二突然狠勁兒地在自己的胸前捶了一拳。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他隻能選擇後者,因為他知道杏花對自己愛的太深,所以才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但畢竟人命關天的事,好在雖然村裏懷疑的人不少,但目前知道真相的人卻隻有他一個,他隻能逆心而為了。
“翠花,我對不起你啊!”劉老二不知不覺地呢喃了一句,並在心裏向翠花發出深深地懺悔和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