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在校內轉了幾個圈子,如入迷宮一樣。好不容易找到了高一十二班。教室門口擠著幾個人,周圍放著各色的行李。秋林按順序老實地排在一位女生的後麵。她回頭一笑,向秋林點了點頭。
秋林也禮節性地回應著。秋林注意到這個女生與眾不同的是她的雙肩下支撐著一付拐杖。明顯消瘦的雙腿,無力地支撐著地麵。主要的重心卻落在她的雙拐上。她的入通知書上,寫著一個很怪的名字,納蘭慧珠。學號是5號。
這是一個很少見的複姓,名字取得也很雅氣。旁邊是她年輕的媽媽,看起來很有氣質。眼神裏流露出一種堅毅,她正幫著女兒辦理手續。
輪到秋林的時候他將自己的人造革箱,提到自己的腳邊。然而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入學通知書。報到的書桌上寫著一塊牌子,寫上班主任的大名,賈誌誠。看起來年齡比學生大不了幾歲,他鼻梁上架著一付度數不是太深的近視眼鏡。
他拿著秋林的入學通知書看了半天,又在名冊上細核對名字,似乎在懷疑秋林是不是假冒的。然而他抬起凝惑的眼神。
“你是夏秋林同學,是不是後山村那個上過電視的?”
秋林迷惑地尋思著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是的,賈老師。”
“哈哈,我們班真是出人才的地方,好,好。歡迎,歡迎。”他連聲說了幾個“好”字。弄得秋林很是鬱悶。秋林忙亂地從內衣袋裏抽出一個信封,將雜亂而皺巴的鈔票放在書桌上。
“賈老師,不好意思都是些零錢,好不容易湊起來的。”
“沒有關係的,你們家裏的經濟條件一定不是太好吧。”
“嗯。”秋林點了點頭。算是對他的回答。
辦完手續後,秋林來到生活區。這是很漂亮的公寓式建築,一室一衛一廳。所謂的一室是6個高低床位擠在一起。廳是大家的公共場所,被幾隻書桌擠占著。但各自有一個小天地。
衛生間帶有淋浴,冬夏卻有熱水供應。不過一般是按時的,夏天用太陽能熱水,冬天用鍋爐水。這些費用卻算在學雜費中。
學生公寓的牆是雪白的,好像在暑期油涮過,空氣中還帶有油漆,香蕉水的味道。牆麵上沒有留下上屆學生的傑作。
床架也油漆過發出黑亮的油光。臥室內靠一邊牆壁是一排衣櫥,分隔成6個小櫥,每人占據一個。
秋林提著那隻舊革箱,放在廚頂上,與這宿舍的環境,有些不太相稱。如同他的穿著,一付山裏娃的打扮。留著短發,與城裏的學生相比顯得土氣。
城裏的學生留長發,穿著名牌的服飾,腳上也穿著名牌的運動鞋。而秋林腳上還穿著早已過時的球鞋。從穿著上來看,他自感不如他人。
秋林操著略帶方言的普通話,與即將成為室友的打著招呼。他們畢竟是城裏長大的普通話極其標準,從幼稚園開始,就生活在普通話的環境中,發音比較準。而那些鄉下來的學生,拚音知識缺乏,甚至有的學生根本沒有學過拚音,連老師也是用方言教育的。
這明顯的城鄉差異,在普通話方麵還是比較特出的。有時秋林的普通話中挾帶著方言,同學們就會嘲笑他。後來習慣了,而且大家熟悉了,秋林也沒有覺得自卑。
秋林他們班的生源來自三個方麵。由各學校推薦的保送生;通過中考的正取生;沒有達到學校分數線的三限生。整個學生粗線成橄欖型結構,兩頭尖中間大。
保送生是各中學的尖子生。三限生通常是通過人際關係或金錢關係進來的。這兩個數字占總人數的比例也不高。比如說他們班有三個三限生,文體局長的女兒柳青,一個被寵壞的女孩子。一個是建築商的兒子,李小明,是個亂花錢的主。
還有一個是音像店老板的兒子雷振生,是個略有花心的公子。也許是與環境成長有關,後來同學們給他取了個綽號叫“雷聲”,既省略又響亮。而他的真名卻沒有幾個同學能夠叫得全。有時連班主任也錯誤地喊他“雷聲。”這兩個寶貝卻成了秋林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