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曉光返回唐家村的時候,大約是黃昏時分了,宋耀祖、秦孟軒、劉興漢與司馬晉一幹知道內情的年青人都站在村口翹首盼望著呢。一見到他的身影,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迎上前去,齊聲問道:“杜書記找你幹什麼?”
“能幹什麼呢?你們難道猜不出嗎?”唐曉光放寬了心,臉上自然也就有了笑容。
“真是為了催促我們早日簽約嗎?”幾個人相互之間瞟了一眼,又一齊問道。
“還能有其它事嗎?他坐上了縣委書記的位子,自然得把全縣第一件大事抓在手中嘛。”唐曉光仍舊充滿笑意。
“看你的樣子,該不會已經說服了杜書記暫時不急於簽約,等我們騰出時間把那東西全部查清楚了之後再做決定吧?”宋耀祖從這位一同入伍的老戰友臉上看出了端倪,忙急切地問道。
“僅憑我們去找,時間允許嗎?”唐曉光笑著反問道。
“他究竟怎麼表態嘛!”秦孟軒的性子依然十分急躁,見唐曉光繞來繞去也沒說到正題,趕緊催促起來。
唐曉光又是一笑:“還是你的性子急一些。杜書記同意先找專家進村來詳細考察,然後視情做出決定。”
“這個杜書記原先在鄉裏的時候好像很迷糊,也沒多大水平的樣子,一坐上了縣委書記的交椅,還真是一塊好料。看起來,我們認識人都得一個比較長的過程呢。”劉興漢沒容別人說上話,便率先感歎道。
“照這個做法,人家美國人不都知道了嗎?”宋耀祖和司馬晉兩人同時提出了疑慮。
“時至今日,再有繼續像抗戰時期一樣做地下工作的必要嗎?這兒畢竟是我們的土地,而且,現代又是和平時代,也不是處在戰爭邊緣,我們何苦一直處於地下呢?”唐曉光朝眾人掃視了一眼,十分開心地大笑道。
“是了,老美的大部分投資已經到位,而且橋梁建設進度神速,他們知道了又該如何?”劉興漢也忽地大笑起來。
“他媽的美國佬終於被我們算計了一把。”秦孟軒也想通了其中的原委,同樣笑了。
“怕是不那麼簡單。”司馬晉依舊很持重,冷不了地說。
“你又想賣弄你那套玄而又玄的東西了吧?”劉興漢依然像先前一樣,見不得司馬先生的作派,譏諷道。
“我玄不玄不要緊,多做一點防備也無不可。”司馬晉不打算同對方短兵相接了。
唐曉光認真地思索著,正準備說話,不料耳朵裏聽到從旁邊傳來一聲冷哼,忙抬頭一看,見周小英正推著夏開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便到了他們的身旁;而且借著月色,他看出了夏開華臉上的憤怒與惱火。
“你們真的把我當作一個廢人嗎?”夏開華喝問道。
“消消氣,別發火。大哥他們自然有他們的道理。”周小英輕言細語地勸慰道。
“開華兄弟,你這話從何說起呀?”眾人被他這麼一鬧,全都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一齊驚訝地問道。
“從何說起?你們的話我全聽見了!這麼重大的事,你們有誰記起來要告訴我一聲沒有?特別是你,唐大哥,你我常有機會呆在一起,你也不曾跟我說一聲。你們全都覺得我是廢人,我礙事,是嗎?”夏開華怒吼起來了。
“快別這樣說,你明明知道大哥不是這樣的人。”周小英又安慰道。
唐曉光他們這才明白夏開華為什麼如此火氣衝天,想勸慰幾句,卻都覺得在這樣的場合下,什麼話都蒼白無力,便一起沉默不語。
“說吧!是不是覺得我是廢人一個,礙了你們的事!”夏開華見無人應答,更是氣不打一塊來,又吼叫道。
“開華,這事原先是沒同你說,但也沒同他們說呀。其實,宋耀祖和秦孟軒也是在大年初一的那天無意中聽到我和劉興漢、司馬晉兩位商量這事時才知道的。當時,我隻想這事未必有譜,說給你們聽也沒什麼好處,就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你問問,除我們幾個人之外,誰還會知道呢?”唐曉光這才解釋道。
“既然耀祖他們都知道了,為什麼還不肯跟我打一聲招呼?”夏開華仍舊生氣,不過火氣小了許多。
“我已經說過,這事是沒準的。自從去年布什帶兩個專家第一次進村至今,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劉興漢和司馬晉想了許多辦法都沒有弄清楚是否有金礦。就是讓你知道,又能怎麼樣呢?”唐曉光說著說著,就蹲了下來,雙手扶在夏開華的輪椅上,眼睛溫和地看著他那張消瘦而又蠟黃的臉,輕聲解釋道。
夏開華果真不再做聲了,但也沒有其他任何行動。
“是呀,你應該理解唐大哥。”宋耀祖也蹲了下來,勸說道。
“唐大哥的為人,你應該很清楚。他不會把沒有把握的事提前嚷嚷出去,讓人看笑話。”秦孟軒也勸慰道。
接著,周小英、司馬晉、劉興漢三人也紛紛加入到勸解的行例,終於讓夏開華徹底放棄了排斥的架子。他忽地仰天長嘯一陣,然後笑道:“不錯!畢竟我夏開華還是在全村都知道這事之前先了解了它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