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六章(1 / 3)

過了約莫一個星期的光景,杜幹果然請來了幾個地質專家,進入了唐家村。對唐曉光這些熟悉內情的人來說,其中蘊含的意義是不言而喻的。那幾個專家先同唐曉光取得聯係之後,便在司馬晉與劉興漢的陪同下,十分認真而全麵地分析研究臥虎崗的地層了。布什對此好像一點也不驚慌,依然像先前一樣埋頭在他的建橋工地上,很理智地連這邊看一眼也不肯,更沒有找任何人問詢到底出了什麼事。唐曉光和他的戰友們則心底裏高興十足,待候著這些專家最後的判斷。然而,一連十餘天過去了,專家們也沒露出一點口風,便在一個黃昏收拾好他們的行裝,全都返回縣城向杜幹覆命去了。

“怎麼回事?這幫專家們!”夏開華與秦孟軒又沉不住氣,在幾個人集攏過來之後,兩個人叫了起來。

“沒有找出金礦嗎?”宋耀祖也很關切地問。

唐曉光心中也沒底,忙轉向參與專家一起探測的劉興漢與司馬晉,問道:“他們到底有什麼發現沒有?”

劉興漢與司馬晉同時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跟著人家在一起,了解人家一舉一動,你們又懂這方麵的知識,怎麼會不知道?”夏開華一著急,就責備起來了。

劉興漢解釋道:“分析地層的黃金含量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在現場一般無法直接做出結論。也許,他們會把帶回去的土壤進行一番係統而詳細的研究,然後才能得出正確的結論。”

“你呢?你也可以把那些土留下一些呀。”秦孟軒說。

“我借來的儀器已經還給人家了。你們說,我赤手空拳又能有什麼作為?”劉興漢無可奈何地歎息了。

“那你說,司馬先生,這裏到底有沒有金子?”夏開華把頭轉向另一個目標,急切地說。

司馬晉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無法察覺的笑意,說道:“我感覺到那兒的確有金子,可這畢竟隻是感覺,沒有事實依據。目前,關鍵的問題是看人家分析出來的數據是否表明了它有開采的價值!”

“噢!人家一看即知的東西,我們卻束手無策;一年多了也搞不清其內情,真的太傷感!”秦孟軒歎息道。

劉興漢麵皮微紅,無可奈何地搖頭苦笑了一下,並不做聲。

“算了吧,再議論下去也討不了好去,反正全村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靜心等候專家的評語吧。”唐曉光說。

“是呀,人人都知道了,美國佬想搗鬼也不行了。”宋耀祖也附和著笑道。

“那麼,你們看,這幫美國人接下來會怎麼辦呢?金礦到不了手,它還會老老實實地幹下去嗎?”劉興漢問道。

“你不提這事,我差一點忽視了。看樣子,美國人好像若無其事呢。”夏開華趕緊說,

“我敢說,他們這是裝出來的。其實,他們腦子裏在打什麼主意,我們誰也猜不透!”秦孟軒馬上報以鄙視式的微笑。

“這正是我們目前要知道的東西呢。”宋耀祖點頭道。

“要我說,布什這老小子,或許早就想出了對付的辦法,才一副穩坐釣魚台的樣子。”司馬晉鄭重其事地說。

“那麼,他想好了什麼辦法呢?”夏開華又著急起來。

“目前我們誰也無法預料。畢竟,美國人慣用什麼樣的手段,我們一無所知。”司馬晉搖頭說道。

“說了半天,還是廢話一堆。”秦孟軒譏笑道。

唐曉光見大家在討論正題的時候依舊不太理智,忙說道:“我們同美國人打交道雖說有不少時日,但也的確遠沒有到達弄清他們所思所想的地步。隻是有一點,他們帝國主義掠奪的本性在任何時候都不會稍有變化,變化了的隻是其策略。既然他們認定這兒有金礦,不到絕望關頭,他們絕對不會放棄伸手去掘取它。我們在這方麵提高了警惕,那麼,他們無論如何狡計百出,也做不出什麼事來。畢竟,這兒是我們的國土,我們的人民都擦亮了眼睛正注視它呢。何況,即便他們取出黃金,怎麼樣進出海關也是一大障礙。”

“照這麼分析,人家美國人不至於愚蠢到真的癩蛤蟆想吃天鵝吧?”宋耀祖頓時醒悟似地說。

“你想說什麼?”夏開華警覺地問。

“或許,說這裏有一個天然的大金礦,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騙局!其實根本是沒影的事!”宋耀祖思索著說道。

“怎麼可能?我的同學可是親耳聽到的。”劉興漢分辯道。

“事實呢?你和司馬晉忙碌了一年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人家來的專家同樣沒表什麼態!”宋耀祖據理力爭。

大家一聽此言正戳在劉興漢的痛處,後者也回答不出話來,都麵麵相覷了。

“難道說,我們真的錯誤地領會了人家的意思嗎?”唐曉光注視著劉興漢的臉,語氣十分凝重。

“除非布什帶過來的專家在撒謊,要不然,我們絕對不會搞錯他們的意思。要知道,當那兩個美國佬交談的時候並沒有用英語,而是混雜了好幾種語言,從這上麵也可以看出此事假不了。”劉興漢繼續分辯道。

“應該說,這件事是一定有的。我早就感覺出了這裏的不同。”司馬晉忙插上了話。

唐曉光微微一笑,語氣裏夾雜了些許苦澀:“但願我們沒有弄錯才好。不過,究竟怎麼樣已經不重要了,結果很快就會出來了,真相馬上就要大白於天下了,而我們正在幹的事業一點也沒耽擱。這就夠了。”

“我覺得你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我們應該相信自己一定不會弄錯!”劉興漢立即批評似地說道。

“結果如果不是這樣,也不認錯嗎?”宋耀祖笑問道。

“一定會是這樣,一定會!”劉興漢和司馬晉兩人似乎連設想一下沒有金礦的可能性也不會,肯定地說道。

“我也覺得一定會。”夏開華與秦孟軒二人也附和起來。

“那麼,假設,當然,這裏僅僅是一個假設而已!假設那些專家檢測的結果與你們現在想像的截然相反,我們是不是應該公開地向權威挑戰呢?”宋耀祖看了唐曉光一眼,窺透了他的心思,代問道。

“不可能出現這種結果。”劉興漢與司馬晉又異口同聲地肯定說。

“我隻是說假如。”宋耀祖微微一笑,加重了語氣。

“你們兩個的意思,是認為我們應該決不接受任何與這個預期相反的結果嗎?”唐曉光盯著那二人的臉龐,在說話的同時,兩道堅毅的目光表現出與內心感受完全一樣的神情。

“當然。”二人爽快地回答道。

“那麼,真的出現了那樣一種狀況,你們拿什麼話讓我去向杜書記解釋呢?”唐曉光的語氣更凝重了。

“這個!”二人被如此一問逼到了死角,一時也回答不上來,隻有麵麵相覷的份。

“怎麼?原先連我都隱瞞著的東西,臨到要揭蓋頭了,卻又底氣不足了,是不是你們原先的熱情和智慧都在這場耗日持久的尋寶事件中全都消耗殆盡了呢?”夏開華忽地哈哈大笑一陣,奚落道。

“事情總得看到兩麵,免致準備不足嘛。”唐曉光解釋說。

“依我看,還是堅持有金子,這樣就成。”夏開華說道。

幾個人於是又議論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沒有拿出一個確切的辦法,便各自回家安歇去了。就在他們日夜受著煎熬的時候,時間仍然以它慣有的頻率向前流逝著。這樣,又過了許多天,甚至他們誰也沒有留心到底過去了多少個漫長的日子,村子裏便發生了一件事:那是艾滿清的小妹妹要出嫁了。這位原先縣委書記的秘書理所當然地從縣城趕了回來。農村裏人際關係簡單,人與人之間都純樸而敦厚,全村人都去祝賀。唐曉光和宋耀祖他們一起,也來到了艾滿清的家。其時,酒席快要開始了。這位艾秘書忙招呼他們上桌入席。

“半年不見,你福態了許多嘛。”宋耀祖瞟了他一眼,笑道。

“我聽得出來了,這不是誇我,而是在損我呢。”艾滿清對昔日一起參軍入伍的人格外親切一些,什麼話都肯說。

“你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瞧我這副尖嘴猴腮的樣子,要是有朝一日能跟你一樣福態,我還不知道是哪一輩子修來的福氣呢?你睜眼看看,這裏有一個人有如此尊容嗎?”宋耀祖趕緊指手劃腳地說。

“我就知道你在罵我沒同你們一起開山劈路。”艾滿清一麵往眾人杯中倒酒,一麵笑嘻嘻地說道。

“你自己太小心眼了。你如今是全村人的寵兒,耀祖怎麼會輕易敢罵你呢?更何況,你即使沒有出力,做出的貢獻也比我們強很多呀。”唐曉光笑道。

“這話我可不敢當。你的底細別人不清楚,我們這些一同同生死共患難的人還不知道?戰鬥英雄,團級首長,隨便拿出一個頭銜都會讓人目瞪口呆!你才是村子的驕傲。”艾滿清樂哈哈地回敬道。

“唐大哥的事那是陳年往事了,你是縣委書記秘書卻盡人皆知呀。”夏開華也參與到他們的笑談之中了。

“這個嘛,我也早就不是秘書了。”艾滿清仍然麵帶笑容地說。

“不是?高升了吧?”秦孟軒本能地問。

艾滿清不置可否似地笑了一笑,眼光朝另幾張桌子一瞟去,見公氐那些人離此桌尚遠,便歎息一聲,壓低了嗓音說道:“自從吉書記死了之後,杜書記一上台,就讓我去礦產局當局長了。你們都知道,這個局在縣裏是最差的一個局,什麼礦產資源都沒有。你們說讓我管什麼呢?不過成天閉上眼睛打發時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