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2 / 3)

事已至此,亨特爾隻得忍痛割愛,答應了杜幹的條件。不過,他強調,在接替者尚未到位之前,布什依舊得負責起整個項目的責任。對這一點,杜幹是理解的,不過,他要亨特爾在限定的時間裏趕走布什。這樣,兩人才算達成了協議。

經此一鬧,亨特爾更加頭昏腦漲,渾身泛力。布什十分著急,卻再也不敢隨意說一句話了。這時,司馬晉端著藥進來了。

“你怎麼才來呢?”布什雖說著急,問話的聲音卻低沉了許多。

司馬晉瞟了他一眼,並不理會他的粗魯,說道:“把亨特爾先生扶起來吧,我給他喂藥呢。”

布什乍一聞那草藥的味道,胃裏一陣亂翻,問道:“就這藥,能喝嗎?”

“你囉嗦那麼多幹嗎呢?如果你不想你的主子立刻就死,你就聽我的話,把他扶起來。”司馬晉不耐煩地說,

“是呀,不懂中國人的用藥,幹脆別胡說八道。”公氐嘲笑道。

“指望布什是沒有用的。我想起來了,布什在一九九一年是殺死許多伊拉克人的劊子手。他隻懂得殺人與傷人,卻絕對不會安什麼好心腸去救人。就是他的主子,他也是這樣。公氐,你去扶亨特爾先生吧。”杜幹見布什一副可憐像,心頭掠過一陣快意,忍不住痛打落水狗了。

布什本已動手想扶起亨特爾,卻被公氐衝上前去,一把將這隻喪家犬拉到一邊去了。於是,公氐手腳麻利地幫助司馬晉把亨特爾扶了起來,並且協助他朝這個生病的洋人口裏喂藥。亨特爾剛嚐了一口,立即頭向一邊一偏,哇哇地一陣亂吐。立時,一股刺鼻的氣味充滿了整個屋子。杜幹皺了一下眉頭,轉身離開屋子,到外麵呼吸新鮮空氣去了。明玉梅隨後也跟了出去,她要唯杜幹馬首是瞻,絕對不會對洋人稍加辭色。而布什一見之下,慌忙地衝到床邊,衝向司馬晉就要發火,卻被亨特爾阻攔了。

“你們給我喂藥吧。”亨特爾氣力不及地說。

“可是,你要再吐出來的話,藥一點用也沒有。”司馬晉說道:“要知道,藥隻有進入了你的身體,才會發生功效。”

“我盡量忍住,不吐。”亨特爾說。

司馬晉想了一想,讓布什找出一個杯子,化好一整杯糖水,立在一邊伺候;自己卻讓公氐將病人重新慢慢地放回床上,捏著他的鼻子,讓公氐把他的下頜捏住,讓口張開來,順勢將藥水朝那張嘴裏慢慢地倒去。亨特爾又想吐了,司馬晉趕緊讓公氐雙手齊上,把他的口拉大,硬是把一碗藥水強行灌了下去。緊接著,他趕忙從布什手裏奪過那杯糖水,又一次把它倒進了亨特爾的嘴中。

“我要控告你們。你們太野蠻了,太不人道了。你們像治療野獸一樣折磨亨特爾先生。”布什好不容易等藥一喂完,便大聲呼叫起來。

“你的人道呢?你治呀。”司馬晉回頭瞥了他一眼,嘲笑道。

“這就是你們美國人的邏輯:我們給你治病,你說野蠻,不人道;你們卻任何傷天害理的事都幹得出來,而且甚至幹得那麼理直氣壯!依我看,你這小子最好現在就從這裏消失,這個世界才會清靜。”公氐罵道。

“我抗議!”布什揮動著拳頭,吼叫道:“我抗議你對我們美國人的侮辱!”

“這麼吵鬧幹嗎?”床上的亨特爾聽著他們的對話,腦子裏硬像塞進了一團亂麻一樣毫無頭緒,口中不停地嚷道。

於是,三個人誰也不再做聲了。司馬晉瞪了布什一眼,冷笑一聲,扭頭出門去了。公氐雙目四顧,沒見著杜幹,心底納罕地也跟著出去。二人剛到室外,就見杜幹和明玉梅正站在陽光下,似乎正等著他們出來呢。

“亨特爾那家夥怎麼樣了?”一見司馬晉出來了,杜幹沒頭沒腦地問。

“杜書記是問我嗎?”司馬晉下意識地停止了腳步,玩味地問。

“司馬先生,杜書記可是一直非常器重你的,你可不能用這種口吻同他說話。”斜刺裏,明玉梅指責道。

司馬晉笑了:“難道我連問詢的權力都沒有嗎?”

“這裏隻有你懂醫學。你說,杜書記不是問你,難道能同天上的神仙說話不成?”公氐乍一聽這話,也指責道。

“我認為他有這個能力。”司馬晉莫測高深地說。

“是嗎?”杜幹立即來了興趣,整個臉龐笑得像一朵綻開的花。

“當然。”司馬晉說道:“如果杜書記不太健忘的話,你也許記得在前兩年,我曾說過:你時來運轉之後,一定會登上縣委書記的寶座,而且在你的治理下,唐家村乃至全縣人民的生活水平比以前提高得格外迅速。”

“是的,是的。我記得你說過這樣的話。”杜幹點著頭,宛若小雞啄米一樣。

“今天不是完全應驗了嗎?所以,我說,你今後一定具備通神的本領,那也絕對不會錯。”司馬晉異常肯定地說,

“承你吉言的話,那真是天大的造化。”杜幹簡直興奮得手舞足蹈起來。

“不是承我的吉言,而是你命該如此。不過,眼下,你尚有一劫,就看躲得過躲不過了。”司馬晉忽然神秘地壓低了嗓子,說道:“如果你躲過了這一劫,通天徹地之能對你來說,那是唾手可得的事;躲不過的話,砍頭坐牢也是錯不了的。”

“胡說八道!”明玉梅和公氐暗叫一聲晦氣,便一齊吆喝起來了。

“果真嗎?”杜幹並不理會他兩個忠心耿耿的手下,倒抽了一口涼氣,把臉湊向司馬晉,將信將疑地問。

“你想一想,我什麼時候騙過杜書記你嗎?”司馬晉反問道。

杜幹一愣,認真地思索了一陣子,問道:“依你看,我躲過這一劫的勝算有多大呢?”

司馬晉仔細地端詳著杜幹的臉,又煞有介事地前後左右打量了他一遍,吞吞吐吐地說道:“要說有勝算,的確也有;要說沒有的話,似乎也沒有。”

“此話怎講?”杜幹的心提到嗓子眼上了,他急切地問。

司馬晉微閉著雙眼,不情願地說:“說有勝算,是因為你隻要立即停止你與外國人的交易,就一切順暢了。怕的是你割舍不下那塊肥肉呀。”

“就這麼簡單?”杜幹問。

“這還簡單嗎?”司馬晉睜大眼睛,反問道。

“為了擁有通天徹底的本領,我有什麼割舍不下的呢?我一定可以把一切東西全部拋棄掉!”杜幹高聲大叫起來。

“那好,你馬上停止與亨特爾的私下交易,讓它重見陽光吧。”司馬晉說。

“你胡說什麼!”杜幹立即警覺起來,大喝道。

司馬晉笑了:“我是不是胡說並不要緊,你的良心會告訴你,我說的是不是事實。我隻是依據命相推斷出來的。你想,你同外國人做的交易,我是一個外人,又怎麼會知道詳情呢?還不是從命相上看出來的!你有此一劫,這就是你的貪婪與邪惡。倘若沒有這一劫的話,你本來應該成為一個非常受人敬仰的人的。”

“你在信口雌黃!”公氐跳了起來,一根手指頭指向司馬晉的鼻梁,氣急敗壞地喝斥道,仿佛自己也受辱一般。

明玉梅也忙說:“杜書記,千萬莫信他的鬼蜮伎倆。他這是同唐曉光呆長了才胡說八道。”

司馬晉冷笑道:“我可並沒有跟你們說話,而且也沒有讓你們相信。”

公氐仿佛還想喝斥下去,不料卻被杜幹製止了。這位縣委書記笑道:“這種事,你姑妄言之,我姑妄聽之就是了。如果我們這些人完全被你牽著鼻子走,豈不是滑天大之大稽!再說,我一心為了唐家村人民的福祉而殫心竭力,並沒有夾雜半點私心,上天理應保佑我才對,會有啥劫?”

“既然你說得如此理直氣壯,那我就無話可說了。隻是,杜書記,世人易騙、上天難欺,我奉勸你要小心一些。”司馬晉冷笑道:“不然的話,你不久就會遭報應,那時就悔之晚矣。”

杜幹一愣,隨之恢複了笑容:“我不會遭報應的,因為我對得起天地良心。”

司馬晉搖搖頭,笑道:“世人都有不見棺材不流淚的稟性,你也不能免俗。可是,我得提醒你,如果你的兒子某一天不幸被人砸斷了雙腿,你就不要責怪我沒有提前警告你了。”

杜幹氣得臉色發青,嘴唇直打哆嗦,好半晌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別玩弄你那一套把戲了。姓司馬的,硬是要把話挑明了,就沒啥意思了。我們原來聽信你,是因為那時你對我們有用;而現在,你說的東西一點用也沒有,還想叫我們相信,豈不太荒唐了點嗎?而且,你竟敢如此惡毒地詛咒杜書記,當心自己先遭殃。”公氐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