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舉東父女倆回唐家村是為了建製藥廠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整個村落,村民們欣喜之餘,無不為怎樣籌建一個現代代的工廠而出謀劃策。唐曉光在合資公司中的地位日益鞏固,也時刻不停地監視著金礦的一切動向,自然無法分身去幫助嶽父和妻子。然而,宋耀祖卻從公司裏辭了職,全心全意地投入到隋氏製藥廠的籌建之中。劉興漢也不時的幫了很多忙,甚至讓他的同學華成專門成立了一個小型籌建班子,著手廠房的設計以及聯係各種設備等事宜。司馬晉比以前更加忙碌了,白天必須完成應當應份的工作,晚上還得在燈光下煎熬,梳理他掌握的各種醫藥知識,盡力地想憑借個人的本領把自己發明的幾種獨特的藥方理論化,以便在行家裏手麵前能夠說出其中的奧妙。全村男女老幼,無不在廠房的建設過程中不時地義務出勤出力,希望早點看見真正與唐家村血肉相連的人所辦的工廠早日落成。隋舉東父女被唐家村人的熱情與期待深深地激勵著,開始謀劃送些適齡青年去醫學院深造,以便為製藥廠的後續發展積蓄後備人才。就這樣,他們水乳交融的關係得到了更進一步的發展。
然而,唐家村也人有為隋舉東的到來而感到惶惶不安的了,他們便是公氐和明玉梅。兩人床上的交易以及上尉的死、亨特爾公司不可告人的目的等等種種不能見光的下作勾當,瞞得了全唐家村乃至全天下所有的人,但是,一見到隋舉東那雙攝人心肺的眼睛,他們就倍感不寒而栗,擔心醜惡的勾當遲早要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在驚恐之中度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們越來越沉不住氣了,雙雙一同跑到縣城向杜幹哭訴內心的煩擾去了。
其時,杜幹唯一的兒子仗著老子的權勢整日遊手好閑,專幹吃喝嫖賭坑蒙拐騙那一套勾當,因為常常到夜總會廝混,玩了女人不給錢卻又大言不慚地威脅要把服侍得自己不舒服的幾個暗妓掃地除門,而被一群看不過眼的地痞丟下了樓梯,摔斷了雙腿。那可是杜幹的心肝寶貝,他怎肯就此罷休?自然地,他向公安局長耳提麵命、暗授機宜,終於費盡心機替兒子報了仇,並羅織了許多情節,指使宣傳部長送了一頂見義勇為的桂冠給自己的兒子,讓那個殘廢著著實實風光了一把,但無論如何還是掩蓋不了兒子終身殘廢的事實。於是,他開始思索起司馬晉說過的話來,心中不由一陣發冷。經過幾天幾夜的不眠不休,為了兒子在自己死後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他決定要同命運搏鬥一番,看究竟誰才是主宰。就這樣,他更加堅定了繼續與亨特爾勾結下去的信念。
“你們就隻這點出息?當初謀殺上尉的豪情都跑到哪裏去了?”杜幹被他們哭得心煩意亂,忍不住揶揄道:“在一個現役中將麵前敢於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其手下一個得力幹將,最後卻害怕一個賦閑在家的老東西?你們未免越活越回去了。”
“情況完全不一樣呀,杜書記。”公氐哭喪著臉說:“你沒見現在他的神態,完全就是衝著我們而來的呀。”
“他怎麼衝我們而來?他不也在投資辦製藥廠嗎?”杜幹譏笑道。
“杜書記,我總覺得他辦製藥廠是別有深意的。你不知道,他的選址恰恰在臥虎崗他原先設立指揮部的位置。從那個地方,完全可以清楚地監視我們在周圍的一切動向。”明玉梅非常沮喪地說。
“那個地方不是預備著留出來作一個指揮部遺址的嗎?”杜幹頓時警覺起來,十分敏感地問道。
“他當時是指揮部的一號首長,他想在那個地方辦製藥廠,說是更具有實際意義,而且全村的人都歡呼他的舉動,我們不能不順應民意,把這個地方劃給了他。”公氐垂頭喪氣地解釋道,神情頗為無奈。
“愚蠢!簡直是愚蠢至極!要是他想怎麼樣都能如願以償,要你們這些管理幹部何用!”杜幹遏製不住內心的憤怒,高聲罵將起來。
“我們沒辦法左右當時的局勢,可也怨不得我們呀。整個開發區裏,我們好像孤家寡人一樣,名義上說是黨政一把手,可暗中全由他們說了算,我們在各級組織上都構不成多數嘛。”明玉梅忙訴苦道。
杜幹似乎還想謾罵,可轉而一想,在唐家村,這兩個人已經為自己做得夠多了,便慨然長歎起來。
“現在,是不是該與亨特爾先生聯係一下呢?”公氐試探地問。
杜幹擺擺手,言道:“你以為人家美國人比你還反應遲鈍嗎?他或許早就知道了這邊的情形,已啟程趕過來了。”
“那我們該如何應付呢?”明玉梅問。
就在杜幹他們一夥人惶惶不可終日的同時,唐家村的人們比以前更加情緒高漲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從四麵八方湧來,加入到隋舉東父女倆的製藥廠的建設之中;各政府機關也是一路綠燈,不幾天的工夫就把所需的各種手續全部辦理完畢。對此,隋舉東父女頗為感動。當他們從人們的口中經常聽到對唐曉光讚不絕口的聲音時,更為曉光昔日的選擇平添了許多自豪。特別是隋舉東,很自然地把它聯想到了近幾年慢慢興起的幹部自主擇業的政策上,心頭為許多壯誌男兒又找到一條通向理想的道路而高興。在他的眼中,軍營男兒隻要擁有一顆紅火的心,一顆博大的胸懷,什麼地方又不能建功立業呢?就在老將軍浮想聯翩的當口,女兒隋文蓉帶領一個美國人走了過來。這個人隋舉東是認識的,出於禮貌,將軍微笑道:“能在這裏見到亨特爾先生,正應了我們中國的一句名語,叫做人生何處不相逢。眼見得先生的事業如日中天,好生讓人感佩。”
亨特爾笑道:“可惜,隋女士離開敝公司,使我失去了左膀右臂。要不然,我的事業將會更加前景光明。”
“她恐怕沒那麼大的能耐。”隋舉東謙遜地說。
亨特爾連忙說道:“在商業圈子裏,我經曆過許許多多的同事,能夠同文蓉小姐並駕齊驅的,的確難得一見。”
“恐怕亨特爾先生不是專程為恭維我而來的吧?”隋文蓉笑道。
“這隻是我的肺腑之言。”亨特爾忙賠上了笑臉。
隋舉東並不想同這個洋人多費口舌,趕忙說道:“亨特爾先生是一個工作繁忙的人,此次到來,不知有何見教呢?”
亨特爾笑道:“例行檢查,例行檢查而已。”
隋舉東笑了:“看起來,貴公司的紀律的確嚴明,製度落實也相當到位。我想,這正是我們要努力學習的地方呢。”
亨特爾擺擺手,說道:“隋先生說笑了。作為一個跨國公司董事長,我雖說不能經常到各分公司去檢查指導,但是,職責所在,我要替全體董事會的同仁負責,也不能不竭盡全力了。不過,至於唐家村這個地方,有了令女婿唐曉光先生在公司裏,我大感放心。他雖不是你們中方的總代表,起到的作用卻遠遠勝於那個叫烏子的人。”
“可是,你還是來了。”隋舉東笑道。
亨特爾被老將軍如此輕描淡寫的淩厲一擊打昏了頭,忙又賠上了笑臉:“畢竟,他還不是中方的總代表。”
隋舉東微微一笑,轉換了話題:“聽小女說,亨特爾先生是一個精明強幹的人,對公司的運作有獨到而精辟的見解。我和小女正在籌建一個大型製藥廠,而且廠址恰好與先生的公司毗鄰。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望先生看在小女曾在貴公司辛勤地工作了多年的份上,給我們一點意見,也好讓我的廠子沾點你們公司的吉祥之氣,早日興旺發達起來。”
亨特爾笑道:“隋女士在這方麵是行家裏手,我豈敢胡說八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