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代,人們對土地神的自然崇拜逐漸向崇拜擬人化的土地神轉化,地神被俗稱為“社神”或“社主”。《說文解字》雲:“社,地主也。”並以土堆為地神的象征或神體,俗稱“塚土”《詩經·大雅·綿》。正如《風俗通義·祀典》所雲:“社者,土地之主。土地廣博,不可遍敬,故封土以為社而祀之,報功也。”
周代社神崇拜盛行,《禮記·郊特牲》雲:“家主中,而國主社,示本也。”孫希旦先生注釋說:“中,謂土神,卿大夫之家,主祭土神於中。……惟為祭社,一裏之人單(盡)出,每家一人為社田(獵)竭力,丘乘共盛粢,報其養人之本。”轉引自朱天順:《中國古代宗教初探》,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7月版,第67頁。《國語·魯語上》亦雲:“夫齊棄太公之法,而觀民於社。”
春秋戰國後,社神的崇拜更是報盛,國有國社之祭,州有州社之祭,縣有縣計之祭,裏有裏社之祭。正如《禮記·郊特牲》所雲:“唯為社事,單出裏。唯為社田,國人畢作。”周人俗稱社神為“後土”,《禮記·祭法》雲:“共工氏之霸九州也,其子曰後土,能平九州,故祀以為社。”《左傳》昭公二十九年亦雲:“社稷五祀,土正曰後土。共工氏有子曰句龍,為後土;後土為社。”
周代人們對土地神的祭祀有二種,一為瘞埋,《禮記·祭法》雲:“瘞埋於泰折,祭地也。”孔穎達疏《禮記·郊特牲》雲:“以天之高,故燔柴於壇;以地之深,故瘞埋於坎。”因為“天神在上,非燔柴,不足以達之。地示在下,非瘞埋不足以達之。”二為灌祭,就是將酒、飲料、人血、牲血等祭品撤在地上或灌注於地。《周禮·大宗伯》:“以血祭祭社稷。”清人金鶚在《求古錄·燔柴瘞埋考》中解釋說:“血祭,蓋以滴血於地,如鬱鬯(酒)之灌地也。”《管子·揆度》亦雲:“輕重之法曰……自言能治田土,不能治田土者,殺其身以釁其社。”
2.山神
山神是先秦地神中的一位大神。《禮記·祭法》雲:“山林川穀丘陵,能出雲,為風雨,見怪物,皆曰神。”人們認為山峰能興雲作雨而具神性。商代卜辭中記載祭祀山神的史料甚多,《鄴三》38,4雲:“庚午卜,其雨於山。”《庫》1107雲:“癸未卜,十山、好山,雨。”此俗信直到春秋戰國時仍久盛不衰,泰山就被人們迷信有降雨的神性朱天順:《中國古代宗教初探》,上海人民出版社1982年7月版,第74頁。
對山神的祭法商代時主要是燎祭,《掇一》376即雲:“辛囗貞,尞於十山。”這與當時人們祭山神求雨有關。周代則為瘞玉,即埋玉於坑祭祀山神。《山海經》所記對全國26個山區山神的祭禮中,用玉,吉玉、璋玉、藻玉、珪、璧等玉石類為祭品的有24個。
此外,祭山神還有“投”祭和“縣”祭。所謂投祭,是將祭品放於山中地上,《儀禮·覲禮》雲:“祭山後陵,升。”《山海經·北山經》亦雲:“自管涔之山至於郭題之山,凡十七山,……其祠毛用一雄雞,彘,瘞,用一璧一珪,投而不糈。”糈,即不陳列祭具。所謂縣祭即懸祭,是將祭品懸掛起來禮神,《爾雅·釋天》雲:“祭山曰縣。”《山海經·中山經》亦雲:“曆兒,塚也。其祠禮毛,大牢之具,縣以吉玉。其餘十三山者,毛用一羊。縣嬰用桑封。瘞而不糈。”一般的山祭品用雞、狗、羊、彘和一玉一珪一璧為多,對名山的祭祀特別隆重,祭品用太牢牛、羊、豕三牲全備稱太牢,玉器供也以百計。
《山海經·西山經》雲:“華山,塚也。其祠之禮;太牢。,山神也。祠之用燭,齋百日以百犧。瘞用百瑜。湯其酒百尊,嬰以百珪百璧。”
3.河神
河神是先秦地上自然神中的又一位大神。商代人們主祭黃河河神。《鐵藏》261,1雲:“辛未卜貞,年於河。”《前》1,32,5雲:“尞於河,一,沉二。”同時祭祀與當時人們關係密切的洹水(今安陽河)、滴水,(合漳水)、湡水等河神。《甲》903雲:“戊子貞,其尞於洹泉大三牢,宜尞。”《庫》133雲:“年於滴。”《輔仁》20雲:“戊午卜,尞於湡三,埋三,於一玨。”
先秦的河神中黃河河神一直居於主神的地位,周代時黃河河神俗稱“河伯”河伯為黃河河神是傳統的說法。林河在《九歌與沅湘民俗》(上海三聯書店1992年7月版)中認為河伯不是黃河之神,而是今陝西華陰一帶的河伯部族南遷時帶到沅湘的地方化了的水神。《楚辭·天問》雲:“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被雒嬪。”王逸注,因河伯馮夷化成白龍在黃河裏遊,才被射中左眼。後來河伯又被人化取名為“馮夷”。《莊子·大宗師》雲:“馮夷得之(道),以遊大川。”司馬彪注:“《清冷傳》曰,馮夷華陰潼鄉堤首人也。服八石得水仙,是為河伯。一雲以八月庚子浴河而溺死。一雲渡河溺死。”《抱樸子》則雲:“馮夷八月上庚日渡河溺死,天帝署為河伯。”馮夷又名冰夷,《山海經·海內北經》:“從極之淵,深三百仞,維冰夷恒都焉。”郭璞注:“冰夷,馮也。淮南雲,‘馮夷得道,以潛大川’,即河伯也。”。
春秋以後,河伯的形象被民間描繪成一條白龍或大魚或人而魚身。緯書《尚書中侯》即雲:“伯禹曰:臣觀河伯,麵長,人首魚身,出曰:吾河精也。”
周代南方漢族先民主要崇拜湘江江神,楚國時也被人化為湘君、湘夫人。屈原在《九歌》中就以浪漫主義的筆法,描寫了湘君、湘夫人這一對江神的浪漫情思,《九歌》雲:“帝於降兮北諸”,謂湘君是天帝之子,湘夫人為堯女王逸注湘夫人為堯女,但後來的學者多認為湘夫人來曆不明,他們有“兮沅湘兮無波”,“使江水兮安流”《九歌·湘君》。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