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殺人滅口(2 / 3)

“我沒事。”幽幽的聲音歎道,“其實,我早就知道的。”

“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看著眼前人強忍悲慟的模樣,芷如的心仿佛亦裂開了幾片,隱隱作痛,“我不是故意把你的郎將軍弄丟的……”

“他不是我的!”靜月猛地抬頭,卻不防被芷如看到凝在臉頰上的清淚。芷如小心翼翼地伸出衣袖,替她擦去臉上的濕痕:“他的心一直都是你的。我在郎府醒來的時候就發現了,郎將軍和芊媚這對夫妻,不但有名無實,而且幾乎形同陌路……”

靜月又輕輕低下頭,默默無語。半晌,她輕道:“那麼,你到底是誰?”

“我原來姓麥,名芷如。”——“麥芷如”三個字,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從“他”嘴裏吐出來了,此刻由這把低沉嘶啞的男子聲音說出,“他”隻覺既生硬、又心酸。

“麥芷如……”靜月訝然看著“他”,“這是個女子的名字。”

芷如點頭:“我本來是個女子。”

“女子——”雖然已做好接受任何答案的心理準備,靜月還是禁不住瞪大了一雙明眸,“你,你——”

芷如再次點頭。靜月深吸了幾口氣:“為什麼會發生這麼詭異的事情?那真正的他到哪裏去了?是在你原來的身體裏嗎?”

“我不知道。”芷如老老實實地答,“醒來的那段日子,我拚命想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我隻記得我在十殿閻羅廟外被雷劈了,醒來後,就見到芊媚和巧兒,再接著,就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粗壯孔武的大男人。”

“那你的家人呢?你沒有試著去找他們,去了解你真正的身體變成怎樣了?”

芷如同情地看著靜月那張震驚得仍未恢複血色的臉:“找不到他們的。麥芷如和郎天明,根本不是生在同一個時代。除非穿越時空,否則我不可能再見到我的家人、朋友,還有我自己……靜月,對不起,我想我沒有辦法幫你找到真正的郎將軍。”“他”伸手握住了靜月微顫的雙手,靜月身子僵了一僵,卻沒有掙脫。

芷如歎了一聲:“一開始,我真是恨死了這副軀殼——我既討厭變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又害怕上戰場枉送性命,更恨蒼天為什麼要如此捉弄我,剛剛讓我陷入失戀的苦痛,又把我丟進一個莫明其妙的時空……我,我居然還想掛印逃亡,讓天將軍的英名付諸流水,置萬民於水深火熱於不顧……我很沒用,對不對?”

靜月搖頭:“不是的。換了是任何一個人,發現自己突然變成了另一個完全不適應的身份,都會惶恐的。何況,你還變成了——”

“變成了一個男人。”芷如苦笑。

“麥姑娘——”

芷如臉部肌肉微微扯動:“靜月,你還是像平時那樣叫我吧。想起你對著我這副尊容叫麥姑娘,我自己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靜月微笑:“其實,你作為一個女子,居然能夠適應現在的身份,我真是十分佩服。”

“嘿嘿,”芷如搖頭,“那你可想錯了。在我們那個時代,女子跟男子一樣念書、工作,再不是三步不出閨房、待字閨中了。”

“是嗎?”靜月訝然睜大雙眸,仿佛聽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那麼,女子也可以考狀員、當官、上陣打仗嗎?”

“嗯——”芷如歪頭想了想,“考大學當然是可以的,從政嘛……雖然比例沒有男性高,但也可以啦,打仗……女兵也不少哦。”

靜月悠然神往:“雖然我還是不太明白,但那一定是個偉大的時代。”

“是啊。”芷如微笑,“其實也不是很難明白。我的狀態,就相當於你有一天醒來,發現自己居然回到了秦漢時代,身上的服飾、身邊的人,都不一樣了。”

“那麼說,你生活的朝代已經不是宋朝了?”

“早就不是了,宋朝以後是元朝,然後是明朝、清朝,再到我們那個時候,已經沒有皇帝了。”

“沒有皇帝啊……”靜月半眯著眼,“真想到你們那裏看看。”

“可惜連我自己也回不去了,不然我一定帶你去坐火車、飛機,教你玩電腦,請你吃好吃的冰淇淋……”芷如說著,眼眶突然濕潤起來,悄悄吸了吸鼻子。

靜月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你別灰心,也許會有辦法的。”

“是!”芷如用力笑了笑,忍下幾欲奪眶而出的淚,揚臉道,“既然命運要我到了這裏,一定是有任務需要我來完成,也許打勝了這場仗,我的任務完成了,就可以回去了。”

“一定可以的。”靜月輕輕道,也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好吧!”芷如“霍”的一聲立起,揚頭道,“既然這樣,我們就為打勝這場仗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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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終於有一個人知道了“他”的身份!看著麵前激烈的戰陣,芷如的心竟然忍不住開了一點小差。偷瞟一眼旁邊一臉冷凝的靜月,“他”覺得不再孤單。

殺聲喧天,宋軍騎在披金戴銀的牛身上,初看甚是滑稽,但當敵軍戰馬紛紛受驚、潰不成軍後,再沒有人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了。

芷如滿意地看著這些天來的第一場勝仗,心中卻極為清楚:計策雖是自己想出來的,但若沒有靜月有條不紊的指揮布陣,終究還是不成的。行軍打仗,與紙上談兵畢竟是不同的啊。

在靜月的頷首間,“他”再次傳下號令,牛陣退下,後陣一直蒙著眼的軍馬解開眼罩,掩殺了上去。芷如低聲道:“敵軍隻有兩萬左右,目標是全殲!”

靜月點頭,眼神冰冷得仿佛沒有一點溫度。

戰場真的是煆煉人類意誌的最佳地方,以往還驚詫於靜月這個貎似纖弱的女子,為何麵對殺戮、鮮血竟會如此淡漠,但當自己也親臨這種沒有對與錯,隻剩下生存和死亡的選擇的境地時,似乎也變得冷血起來。

現在在“他”心裏,想的隻是全殲了這小部敵軍後,如何繼續肅內奸、迎外敵。

內奸……沒來由地,芊媚的俏影突然浮出腦海,令“他”的心抽緊了一下,連忙甩了甩頭,專注於戰陣——現在實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