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那些心存晉室的塢堡主,祖逖則做爭取團結的工作。如趙固、上官巳、李矩、郭默等,依附者眾多,都有相當勢力,但互相攻戰。經祖逖派人調解,說明利害禍福,他們彼此和解,都願意接受祖逖指揮。一些塢堡主原先歸附石勒,並送了人質,現在傾向於晉,但不便公開歸附。祖逖體諒他們的難處,聽隨他們私下保持“兩屬”關係,還不時派兵偽裝抄掠他們,造成他們未歸屬晉的假象,以掩護他們的“兩屬”關係。這些塢堡主對祖逖十分感戴,石勒方麵有什麼舉動,他們即秘密報告。正是由於利用這些情報,祖逖先後打了許多勝仗。
祖逖的北伐取得很大成果,收複黃河以南大片地方,“由是黃河以南盡為晉土”。祖逖“愛人下士,雖疏交賤隸,皆恩禮遇之”。“其有微功,賞不逾日。躬自儉約,勸督農桑,克己務施,不畜資產,子弟耕耘,負擔樵薪,又收葬枯骨,為之祭醊,百姓感悅。嚐置酒大會,耆老中坐流涕曰:‘吾等老矣!更得父母,死將何恨!’乃歌曰:‘幸哉遺黎免俘虜,三辰既朗遇慈父,玄酒忘勞甘瓠脯,何以詠恩且歌舞。’其得人心如此。”東晉朝廷為祖逖進位鎮西將軍。
石勒因祖逖日益強大,“不敢窺兵河南”,還命幽州修繕祖逖的祖父和父親的墓地,又給祖逖寫信,要求互通使者和開展貿易。祖逖不予回信,而聽任雙方互市。結果收利十倍,公私豐贍,兵馬日益發展壯大。
正當祖逖準備乘勢渡過黃河、掃清河北的時候,晉元帝司馬睿派廣陵人戴淵為都督兗、豫等六州諸軍事、司州刺史,出鎮合肥,祖逖也歸他指揮。祖逖認為他是吳人,雖有才學和聲望,但無宏圖遠見,且自己披荊斬棘收複河南地方,而戴淵毫不費力卻大搖大擺來管轄,心裏不平。他又得知王敦與劉隗、戴淵等爭權奪利,內戰即將爆發,統一的大業難以成就,於是憤激得病,但仍圖進取不輟。他將妻子兒女等安置在汝南大木山下。當時中原地區人士都認為他應當進據武牢,而反將家人安置於險要之地,有人曾加勸阻。祖逖沒有采納,以此表明繼續北進的決心。他還營繕武牢城。該城北臨黃河,西接成皋,四望甚遠。又恐其南無堅壘,必為敵人所攻襲,派其侄汝南太守祖濟率眾築壘。壘未築成,晉矢興四年(公元321)祖逖病死於雍丘,時年56歲。豫州百姓如喪考妣,十分悲痛,紛紛立祠紀念他。東晉朝廷追贈他為車騎將軍。
隨後,東晉以祖逖的弟弟祖約為平西將軍、豫州刺史,率領祖逖的部眾。祖約沒有安撫指揮的才能,得不到士卒擁護。祖逖原來的部眾有的開始離去,如範陽人李產因北方動亂,希望保全宗族,遠來依附祖逖,後來通過觀察祖約的所作所為,失去信心,便率領子弟十餘人返回鄉裏。石勒因祖逖死去,也無所顧忌,一再侵襲黃河以南地區,第二年冬,攻陷襄城、城父,包圍譙城。祖約不能抵禦,退屯壽春,石勒攻取陳留。許多原來歸附祖逖的塢堡主歸附了石勒。祖逖收複經營的黃河以南大片地方,又為石勒所據,當地百姓又陷於民族壓迫的苦難之中。
削弱王氏,鞏固專製
江南士族雖然支持和參加東晉政權,但他們與北方士族的矛盾還是很尖銳的,鬥爭還不時表麵化。東晉政權以北方士族為主體,他們“多居顯位,駕禦吳人,吳人頗怨”。北方士族之間以及他們與司馬氏之間的矛盾也日趨尖銳。王導、王敦權位日重,王敦更欲專製朝廷,有奪取帝位的野心,司馬睿肯定不希望身邊有王氏存在而威脅自己的統治,在隱忍一段時間之後,他開始出手了。
司馬睿繼續對王導、王敦加封了官職,但是態度上十分冷淡。凡是重要的軍國大計,他隻與尚書令刁協及調外任丹陽尹卻仍兼侍中的劉隗密議。在刁、劉二人的策劃之下,司馬睿製定了一係列限製大族勢力、加強皇權的所謂“刻碎之政”。公元318年一年之內,司馬睿兩次下詔整飭吏治。第一次的時間在3月,詔書一麵對清靜為政加以肯定,一麵卻又表示要懲辦不法官吏。第二次下詔在7月,司馬睿的語氣轉變為十分嚴厲,除命令各級官吏“祗奉舊憲,正身明法,抑齊豪強,存恤孤獨,隱實戶口,勸課農桑”外,還要求“州牧刺史當互相檢察,不得顧私虧公。長吏有誌在奉公而不見進用者,有貪婪穢濁而以財勢自安者,若有不舉,當受故縱蔽善之罪;有而不知,當受暗之責”。他還親自下令處決了桂陽太守程甫、徐州刺史蔡豹等幾個違製的官吏,其中程甫是王敦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