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三峽記憶(3 / 3)

1997年11月,我有幸參加了三峽工程大江截流,那規模那場麵在現代水電史上前所未有。幾百台重達幾十噸的大型自卸運輸車,在長江左、右兩岸排成幾公裏的長龍。1997年的三峽工程長江截流,中國人把她載入了曆史史冊。截流那天,國家領導人率各部委負責人親臨現場觀看截流盛況,中央電視台及全國各大新聞媒體都派出強大的報道攝製組,對截流進行了現場實況直播報道。

我所在的單位是葛洲壩集團最大的子公司,作為三峽截流的主力施工單位,我有幸驕傲自豪地站在戧堤截流龍口的前沿,親眼目睹了戧堤緊張的回填進占,那氣勢磅礴的施工場景現在回想起來仍令人振奮不已。龍口在拉近,寬闊的江麵在收縮,滾滾長江千層浪,驚濤拍打堤兩岸,龍口處濺起的水花高達十餘米。為了確保龍口合龍萬無一失,水電專家們拿出了多套截流方案,幾十噸的混凝土錐型四麵體被成排成排地向江中不斷傾卸,超大馬力推土機轟鳴著把一堆堆巨石推到江心,刹那間巨石就被凶猛的江水衝得無影無蹤,那是一場人與大自然驚心動魄的生死博弈。龍口指揮員們手握對講機,緊鎖雙眉,神情嚴峻地觀察戧堤龍口的強填進占。龍口兩岸,車水馬龍,機聲轟鳴,各級作業人員身穿帶有標記的橘紅色救生衣,頭戴紅色安全帽,手中揮動著紅、藍旗,指揮著裝滿巨石的滾滾車流,不停地向龍口進發。他們堅守崗位,各負其責,壯觀的截流現場緊張有序,浩瀚的長江終於在三峽人頑強的拚搏中被攔腰截斷。龍口合龍的瞬間,長江兩岸彩旗飛舞,鞭炮齊鳴,禮花綻放,參加截流的三峽健兒興奮地衝向對岸龍口合龍處與並肩戰鬥的兄弟們緊緊地熱情擁抱,他們眼含激動的淚花,手舉鮮紅的大旗不斷揮舞高喊勝利。

國家領導人興高采烈地走向已合龍的截流龍口,與三峽建設者們握手合影留念,中央電視台及各大新聞媒體報道了這震撼人心的曆史畫麵。1997的長江三峽工程截流場麵壯觀宏偉,它是繼葛洲壩工程1981年1月長江第一次截流之後,在萬裏長江上的第二次截流。三峽工程的成功截流,讓全中國人民為之振奮,事實證明,中國有信心有能力興建世界最大的水電站。

1997年12月,我從三峽工地調回公司黨委宣傳部。隨後的日子,我也多次進三峽工地采訪,也目睹了2002年的三峽二期工程截流,見證了規模宏偉的三峽大壩在一天天成長。在公司機關工作了7年,我又參加了雲南、重慶、新疆水電項目的建設,但三峽工程情結令我魂牽夢繞。今天,我在新疆水電建設工地遇到三峽來的同事,戰友情、朋友情、水電情,喚起了我對三峽工地的回憶。夜深人靜時我在新疆草原憶起三峽工程,把長江三峽截流的宏大場麵再次掃描定格,我想不管我在祖國的何方,三峽都在我的夢鄉。

——摘選自《三峽的記憶》

第六節 楊恩芳:建設三峽——才能的曆練

楊恩芳,時任中國長江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樞紐管理部副主任。楊恩芳於1954年6月出生,1971年3月支邊到西雙版納,曾擔任西雙版納團委副書記、重慶市第二高級中學黨支部書記。2005年4月13日,楊恩芳由中共中央組織部派至中國長江三峽工程開發總公司掛職鍛煉一年,任總公司樞紐管理部副主任。

大壩的快速澆築、機組的安裝運行、水位的科學調節、船閘的安全暢通、設備設施的監控維護……無處不牽一發而動全身,潰一方毀全局!水底的泥沙監測、開閘衝淤、河床護底;水中的汙染防治、魚種保護、漂浮物清理;水邊的消落地保護、礁石爆破、庫容保證;水岸的地災治理,滑坡避讓、移民遷建……無事不關聯八方,利及萬民!

立項的提出、論證、申報;標書的製作,招投、審定;合同的擬寫、談判、簽定及執行、監控、驗收……無一環節不涉及成萬上億資金流通的安全!這是我從未涉足過的領域,因而也曆練著我所不曾具備的才能!

2005年6月22日 星期三 晴

156米水位蓄水在即,樞紐管理中最重要的環節便是船閘通航的問題了。經這段時間的調研分析,發現有幾個重要的環節必須及早著手解決:

首先是五級船閘的改造完建。目前139米水位期實行的是四級船閘運行。下遊水位設計為62米至66米。當蓄水位提升至156米時,三峽大壩最高水頭為94米,最低水頭為90米。水頭是三峽電力的生命線,其高度幾乎可以說是用人民幣疊起來的。有人說,水輪機滿負荷運轉一天,就有近400萬人民幣的效益,全然如一台台印鈔機!無疑,追求效益最大化的三峽總公司,必然會在設計規程內,追求水頭的最大化。

那麼,在水頭按94米運行時,四級船閘已不能滿足通航要求。按設計高程,每一級閘室水位為45米,兩閘之間的梯級高度即22.5米。如在94米水頭下,梯級高度即要升至23.5米,每級閘室水位將達到47米。而據船閘總設計師宋工論證,閘室水位最高可達46.5米。雖然,據各路專家介紹,閘室水位可達47米,但誰來作這種高風險的決策呢?專家意見隻是建議,決策人才對此負法律責任!馮主任不敢點頭,我看曹廣晶副總經理也難拍板。不出問題則罷,一出問題將是彌天大禍!為此,我們必須嚴格按法定章程運行,不能以百姓的生命和我們的人頭去作這種風險抵押!

為此,一旦實施156米水位蓄水,必須立即啟動五級船閘完建工程,這一點須堅定不移地說服各方盡早實施!

第二,必須盡快提出船閘單線運行的對策方案。首先要論清單線雙向通航能力。經請教專家,得知單線運行中的換向過渡時間大致需要2小時。由此推斷,單線雙向運行應是雙線單向運行通過量的40%-45%。按去年實際通航量3430萬噸計,應當可達1450萬噸至1500萬噸的通過能力。與此相關,翻壩過閘便是最重要的對策。如何修建、完善翻壩設施,提升翻壩能力,須立即提上議程並著手實施。

同時,須盡快通報航運交通管製部門,公告沿江相關貨運、客運公司,調整船型標準、貨載種類、發船班次,以最大限度地實現船運調度的優化和通航能力的最大化。尤其是國際旅遊均1年前預定船隻,延時通報將造成不良國際影響。

第三,必須盡快啟動閘門液壓啟閉機長期穩定運行的專題研究。因三峽五級船閘屬舉世無雙、史無前例的創新探索性工程,涉及四五個世界級技術難題。在四級運行中出現了啟閉機運行不夠穩定的狀況亦屬正常,問題在於必須盡快破解原因找出對策,以便五級船閘完建技術能一步到位,免走彎路、節省投入。

第四,必須立即采購定做修建設備和配套備件。這些專用設備製造工期需1年之久,源頭誤時將延誤整個工期,引發係列問題。加之單線運行一點不能出機械故障,一旦造成大量船隻滯留錨地,將產生不可挽回的國際影響。為此,各類配件必須全套對應備置。

第五,船閘管理委托應盡快商定。按合同周期,上年委托已於2005年5月31日終結。從6月1日至今,皆屬委托斷檔期。一旦出事,其法定責任將是三峽總公司,而不是現任管理的交通部三峽船閘管理處。在依法經營的法製社會,隻能依法追究責任,這一點務必清醒。

以係統論的思維立場和思維方式推導問題和排列解決秩序,方能使我們的管理周嚴有序,係統和諧,防止顧此失彼、零亂無序造成的重大疏漏。

我體會,社會管理如此,行政管理如此,企業管理更當如此。

2005年6月23日 星期四 晴

今天,重慶市人民政府顧問甘宇平率市經委、商委、交委、外經貿委和移民局的10名同誌,前來三峽總公司與曹廣晶副總經理商議航運方麵的若幹問題。

馮正鵬主任就重慶河段、港口泥沙淤積問題,五級船閘改建問題,近幾年庫區蓄水計劃問題,向甘宇平同誌(原中共重慶市委副書記、副市長)一行作了通報。

關於泥沙淤積問題:據專家組反複實驗,並嚴格監測135米水位蓄水後的實際狀況,長江上遊因築壩攔截、水土保持、雨量均衡、人工挖沙四大原因,來沙量銳減。尤以嘉陵江為最,減少泥沙3/4。其二,由於水位調控流速狀態較佳,排沙量從原設計的33%提高到實際上的40%。為此,重慶河段尤其是港口泥沙淤積比設想的樂觀,基本不會礙航。

關於水位運行計劃:據專家反複論證,認為按2006年10月156米水位,2007年172米水位,2008年達175米水位的規程運行,較有利於航運調節。

關於五級船閘完建:經論證,認為從2006年汛期後10月啟動,至2007年9月以前施工為最佳。完建船閘期間,實行單線雙向運行。通過能力在1200萬噸至1500萬噸。補充措施是擴大翻壩能力,力爭達1000萬噸。

重慶的同誌就通航問題通報了情況:三峽蓄水,為重慶水運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多年虧損的水運業,從去年開始扭虧為盈。由於每噸/公裏水運成本僅3分錢,而鐵路則為0.12元,公路貴達0.45元,使水運在整個運輸業中比重猛增至46.3%,幾乎占了半壁河山,而且成為遠程運輸的主體。

重慶預計,2006年將有4700噸,2007年將有5400噸貨載船隻走長江水路。而三峽船閘及翻壩一共才有2500噸左右的通過量。這一尖銳的矛盾將形成對重慶市經濟的較大製約,引發各行業之間的尖銳矛盾。

為此,重慶希望參照2003年停航補償辦法,給企業作一些必要的補償,以避免企業和社會的波動。甘宇平同誌充分肯定三峽工程對重慶發展的有力支持。他說,長江水運因三峽工程而興,重慶經濟因三峽工程而增,發展因三峽工程而快,人民因三峽工程而安。他充分理解及早完建船閘的必要性,理解三峽總公司的困難,表示了重慶將全力配合的良好願望。曹廣晶副總經理感謝重慶的理解與配合,認為船閘改建是一項公益事業,應按照公司、政府、企業、社會風險共擔的原則來解決修建期間的暫時困難。

我以雙重身份的特殊角度,力求溝通雙方、促進理解。建議重慶一要加快船型標準化、大型化建設。力求在有限的閘位通過最大的噸位;二要按1500噸過閘,1000噸翻壩的通過量,根據重慶支柱產業發展需要,盡快研究分流方案,安排配額計劃;三要優化調度,按單雙號上下行的運行方式,實施定額、定時調度船隻,力求均衡發船,以避免閘前積壓或空閘待船發生。

作為樞紐部副主任,我將全力協助馮主任,盡快協調各方,細化單線運行的具體方案,力爭及早告知各方提前準備;將盡快做好船閘完建和單線運行安全保障準備工作,促進過閘及翻壩設備設施的完善;將在單線運行期間協助三峽總公司領導做好壩區範圍內的航運協調,為確保航運暢通做出我最大的努力。

——摘選自《三峽工程掛職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