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管是什麼,一定要一個禮物。”
我大概掃視了一下自己,然後摘下了挎包上的純白色絨絨的兔子。那是我和小夏逛街時看見的,而且是我搶過來的。拿在手裏,柔軟而舒適。
“隻有這個了。”我把兔子拿到他麵前。
他接過去,很滿意地笑笑,“不錯。”
“那我的東西呢?”
“我沒準備。”
“啊?”
“走,進去吧。”傑不管我的反應把我拉進了候車廳。
候車廳裏零零散散地坐著人。傑把我帶到老班的所在地,還有他的小姨,一個卷發微胖女子。加上我有三個人送他。而傑來借讀的目的似乎也就像當初他說的那樣,單純的體驗。
檢票之前傑一直和老班和他小姨在那寒喧。檢票時間到了,我們都站起來。傑抱了抱他的小姨。“到了打電話。”他小姨很平常地說了句。
傑又抱了抱老班,老班拍拍他的背說:“路上小心。”放開老班,他站到我的麵前,輕輕地擁住我說:“我走啦,想我就打電話給我。”我使勁點頭,眼角微微潮濕,也許以後我們真的都不可能再見了。
傑拖著他那大大的棕灰色行李包,向大家招招手,消失在檢票口。然後我手機響了起來,是傑來的短信,“不要哭哦,禮物我寄給你。”我扯了扯嘴角,眼角就滑下了液體。很細小的傷感。
傑走後,我似乎就形單影隻了。和唐秋白之間尷尬著,而和周梓有一層似乎永遠都消除不掉的隔膜。於是,我最開心也是最期待的就去食堂就餐的路上遇到小夏。有時候我會跟著小夏去她們教室,故意去見見在隔壁班的程晗。
我幾乎沒有想過要怎麼去消除我和唐秋白之間的詭異感,過得簡單,也似乎沒心沒肺。
課間,我無聊地轉手裏的筆。接著毫無預期的,我的背重重地挨了一下。我不自覺地皺眉,轉過身。唐秋白麵無表情,向我背後揚了揚下巴。在他的示意下,我把手伸向背後,摸到了一張便利貼。我摸索著揭下便利貼,上麵寫著:“唐思哲,你到底在想什麼?再這樣下去,我就會生氣了。我生氣的後果不是一般的嚴重。”
我握著便利貼抬起頭,一直盯著他看,一直看到他覺得渾身都不在。
“幹什麼?”唐秋白不安地看了看我。接著我就突然傻傻地笑了,笑得他更不自在了。
“現在……到底是怎樣?”唐秋白小聲問。
“現在歸位了。恢複到傑來之前的狀態,一切恢複正常。”我帶著點小興奮說。
“可是有些事是不會恢複的。”
我的笑僵下來。剛想問得更清楚,上課鈴聲就響了起來。現在,不安的人開始轉為我。我不知道唐秋白究竟在指什麼,是我和他的關係嗎。
“恢複不了,指的是?”課上我終於還是沒忍住寫了紙條。
“和你沒有關係。”
“既然說了,就說完哪,別婆婆媽媽的成不?”
良久,唐秋白把便利貼按在我的後背。“周梓嚴和晗哥出問題了,我怕影響晗哥。”
我把便利貼死死地柔進手心,微偏頭看了看周梓嚴。她永遠是那副表情,憂鬱、冷漠,也……自私。而我的理智告訴我,這種事我隻能旁觀。
我強迫自己靜下來聽課,不要去煩那些自己不該煩的。盡管我真的很想問周梓嚴一句,你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一點都不在乎嗎。
我開始頻繁地借口找小夏,去偷偷地看程晗的動態。其實我並沒有觀察出什麼,但總覺得這樣才會比較安心。
被程晗看見的時候,我就很自然地向他打招呼,“程大晗,嗬嗬,我來找小夏。”他會很輕地笑,“好好玩,我回教室了。”
我會看他的背影,一直到消失。然後,我會有到教室讓周梓嚴別那麼苛刻的衝動。可是我知道,隻要對上她的眼睛我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傑走後一周,我收到了他寄來的東西。沒別的,隻是一封信。周末的下午,我把信拿到老銀杏下拆開。
“哲哲:(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
“這封信應該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了,讓你體會一下‘慢的樂趣’。想我了沒?應該沒有,都沒有給我電話。我可想你了,一點點。”
“快到暑假了,要不你過來我們這邊吧……”
看著傑的信,臉上泛起很深的笑意。這確實是我收到的第一封信,在這個時代很罕見的東西。看完信,我把它裝好,拿在手裏。笑,真實地開心,難以自持。
程晗是在這時從不遠的操場上走過來的,頭發上掛著細細的汗。臉上沒有特殊的表情。他重重坐在我旁邊,呼吸微微的急。
“不打球了嗎?”
“你每個星期都會在這裏看我打球嗎?”他看著我的眼睛。
“我……”我突然語塞,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算了。”他收回目光很輕鬆地笑了笑,“待會陪我去喝酒。”
“要找唐老嗎?”我小聲問。
“不用,就我們倆。”
其實,從程晗來開始,我就在一直盯著他看。希望能從他的眼睛裏得到準確的信息。可是他的眼瞼一直低垂著,給我一種朦朧的感覺。
“程大晗。”我叫他。他側過頭的那一瞬間,我把臉湊了上去。從我決定這麼做的那一刻起,我的就在不停地狂跳。第一次和程晗離的那麼近,可以清晰地聽到他的呼吸聲,看到他微愣的表情。我可以想象我臉燒紅的程度。胃也因為緊張輕輕抽痛。
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會,我放開他跑回了宿舍。我跑到洗手間用冷水不停地衝臉,深呼吸。不知過了多久,我平靜下來。梳理好頭發,我把傑的信放好就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