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草草地吃了點早飯,換下睡衣就出門了。臨走前老媽把我那舊粗布書包塞進我手裏,“裏麵有午飯,太累就不要去了。”
“好,沒問題的。我走了。”
從車庫推出我那已經被冷落了很久的單車,車身上有一層薄薄的灰塵。我懶,所以隻擦了車座和車把手。車身是淺亮的籃。一直很喜歡藍色,不知道是因為小時候老媽頭上的發帶,還是因為記憶裏的天空。
我騎著單車晃悠在路上,空氣很好。原來,並不是一切都很糟糕。路上有晨跑的老人,有的在氣定神閑地打太極,偶爾能聽到鏗鏘的京腔。
到了書店,我把車停在店門旁邊。走進去。
“來了啊。”學長依舊很溫和地笑。
也許是受他的影響,我也不自主地一直微笑,卻笑得拘謹。“學長,我要做什麼啊?”
“恩……看店麵,理一下圖書,招呼客人之類。”
“那個……”
“怎麼了?”學長看出了我的猶豫。
“沒什麼。”我不自然笑笑,沒說下去。其實,我想說,學長,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那麼溫和,因為我會緊張有壓力。
他沒有追問,我卻說:“你像韓劇裏的男二號。”
“哦?”
“恩。我們開工吧。”我趕忙扯開話題。再說下去,我會邏輯混亂說不清的。學長很理解地不去糾纏那個話題。
中午,我和學長都吃便當。學長的便當是他媽媽後來送來的。老板娘很漂亮,柔順的長發,白白的皮膚,隻是有點微微的胖。笑眼很溫和。
到了書店她很和善地和我聊天,問我念高幾,學習累不累之類。她還說:“在我們書店打工,工資也不高。真難得你能來。”
“學長不是更奇怪?自願來看書店。”
“也是,我說不用他卻偏要來。”說著她就笑得很滿足。
老板娘走後,我對學長說:“學長,你遺傳你媽媽吧。”
“很多人都這麼說呢。”
中午,我和學長一起在書店的一張空桌子上吃午飯。學長的飯菜很香,也許是人那種別人的東西就好的思想在我腦袋裏做祟。
午飯後,我坐在一個高高的木質凳上。找了一本《狼圖騰》,暗黑的封麵上有一隻深邃冷冽的眼睛。我不自覺顫了一下,翻開書。隻翻了幾頁便沒再翻下去,眼皮變重。
“困了?”學長輕輕碰了碰我的肩。
我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說:“要不去那邊桌邊趴會兒?”
我搖搖頭,站起來。“沒事,拿錢做事,我撐得住。”
學長笑了笑,“沒這麼嚴肅,不用這麼累。”
“好吧。”不好再說什麼,我便走去桌邊。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聽到學長在和人聊天。我伸了個懶腰,找水洗了臉。發現那些上午被顧客翻亂的書已經整齊地歸位。我在三排書架間穿過,看見坐在角落凳子上的學長,還有一個男生的背影。很熟悉的背影。
“醒啦。”學長看見我臉上浮出笑容向我招呼了一聲。就在這時,那個男生稍轉過身。
“程大晗。”我嘀咕了一聲。
“不用懷疑,就是我。”
“物以類聚。”我又小聲嘀咕了一句。
“恩?”他們默契地看向我。
“你們倆很像。”
“都像韓劇裏的男二號?”學長饒有興趣地笑。
“你們聊,我去前麵。”說著我就開溜了。一直不喜歡把生活中的人完全地定義成小說或影視裏的人,因為每個人都獨特都複雜,在麵對不同的人時都會表現出不同的自己。
我隨手抽了本書坐在櫃台邊的軟椅上,有客人來就生澀地招呼一個聲。學長和程晗一直在聊天,至於聊什麼,我不知道。我隱約地感知那不是什麼輕鬆的話題。
七點,學長讓我下班。程晗依舊沒走,看得出他們關係很好。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和他們兩說了聲再見。程晗說明天見。我困惑地看看他又看看學長,“學長,你找了兩個人?”
學長聽完笑著說:“不是,這麼小的書店請不起兩個人,他是來看書的。”
程晗在一旁附和地點頭。我也點了點頭,“那都明天見。”
“路上小心點。”學長說。
“好。”
“要我送送你不?”程晗問我。
我愣了一下,高興地說:“好啊。”
那天程晗騎著他的月白色單車陪我到家,突然感覺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淡淡的、暖暖的,繼而有一種痛感。
看著月白色單車遠遠地消失在視線裏。我想我找到了在書店堅持一個暑假的理由。
又一日,帶著那麼點甘願的心情去書店。東方的初陽大而柔靜。
到了書店,學長坐在櫃台邊的軟椅上,手裏捧著一本暗綠色封麵的書。書店裏一時都很整齊。
“來啦?”他招呼我。
“恩。”說著我就在四周瞥了瞥。
“找什麼?”
“哦。我看有什麼能做的。”我把書包放在一邊。
“沒什麼要做的,坐著歇會吧。”
“那你家請人做什麼?浪費嘛。”
“我媽偏要,沒辦法。不過,現在不是很好嘛,有你陪我聊聊天。”
我無奈地撇撇嘴,走進書架間。
“程晗每天都來嗎?”我邊漫不經心地找書,邊說話。
“呃……我在的時候他基本上都來。”
“學長,那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啊?”
“很久之前了,我高中的時候。那小子事多,不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