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他一眼,坐正身子,不再理他。
他卻接著往下說:“哎,你這醋吃得毫無理由啊。這種狀況可是從你成為我同桌之後開始的,你自己的責任啊。”
我沒有答話。而是用桌子底下的腳狠狠地踩了他的腳,看到他有點扭曲的臉,我笑著說:“唐老,祝您老有情人終成眷屬啊。”然後我放開腳開始看書,他就在一旁疼得微微籲氣。卻也沒再對我怎麼樣。
中午放學,鈴聲畢,我收拾了一下,去吃飯。唐秋白突然拉住我,“作為賠嚐,我今天的午飯你請。”
“敲詐?”
“不是,是索賠。”
看了他一會,我沒有再羅嗦下去。“走吧。”
食堂裏的人很多,我和唐秋白擠在隊列中。熱,焦躁。唐秋白站在我的後麵,和他說話的時候我要仰頭。
“哎?我發現你不矮誒。”我伸出手在唐秋白麵前比劃了一下。
“我一直就那麼高,好不好?”
我撇撇嘴轉過身,然後就看到了站在另一列隊的張曉,高高的馬尾辮,合身的校服。和我的目光碰觸之後,她立馬轉過身,我沒看清她的表情。
飯桌上我撥弄著米飯。“幹什麼呀,唐思哲,不餓?”
“我剛才看見張曉了。”我漫不經心地說。
“看見就看見哪,你這表現才奇怪。”
“我還不是怕她會對我有意見。每個女生都有疾妒心理的,好不好?”
唐秋白笑了笑,“沒和我同桌之前,你怎麼不這麼想?”
“那時候不知道啊。”
“那現在還給我裝著不知道,吃飯。”
我沒有再就這個問題纏下去。也許真的考慮少一點,事情才會簡單一點。有些東西是沒法解釋的。
我開始在意張曉的目光,不自覺的。沒有幾個人能忽略身邊那些摻雜各種情感眼光,我們不是傻瓜,也不是聖人。有時候微微地後悔和唐秋白成為同桌,因為不喜歡與感情有關的糾結和煩瑣的事。
盡管唐秋白對我的態度沒有太多的變化,而我卻在暗暗地和他稍稍地保持距離。
晚自習課間,我開始頻繁地出教室,站在陽台上沒有燈光的微暗角落。每天陽台上都有稀稀落落的人,三五成群地聊天。我獨自站著,走神。
很多時候,我想的都是程晗。內心的角落裏有著貪念,有著一種那個年齡段很難抑製的衝動和感傷。我渴望每天都看見他,於是總會不自覺想起不久前的暑假。為什麼我們的暑假不能像哆啦A夢中那個暑假一樣沒完沒了呢。想起他送的橙子,想起他的擁抱。
站在陽台上,看著對麵教學樓上的一片燈光,我隻能深深地吸氣。有時候不自覺地看教室裏張曉和唐秋白的動靜。人總有那麼一點自私心理,怕自己那些本來圓滿的東西會變少。我不可能對張曉的出現毫無感覺,發現後,就在背地裏嘲笑自己的可笑。
樓層間陽台上的同學有一些互動性的動作和話語,我不大去關注,隻喜歡站在暗地裏理自己一個人的思緒。
“嗨!今天晚上月亮很好。”這是李海和我說的第一句話。我一直沒注意到這個每天晚上都站在我旁邊的男生,一個笑容不多,愛離群獨行的男生。
“是啊。”我很禮貌地向他笑,他卻並沒有笑。我很無趣地收起笑容。
“你喜歡一個人?”他問我。
“恩?”
“老看你一個人站這。”
“噢。有時候會喜歡。”我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他不再說話,我們回到沒講話之前的狀態。我抬起頭看到被教學樓遮了半邊的月亮,沒有溫度的光。
我沒有想過會和這個萍水相逢的人發生多少故事,可後來事情發展超出了我的控製範圍。
最初的最初,我們並不說很多的話。可以感覺得到他的戒備,他眼睛裏那種濃重的不信任感。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是個有故事的人,卻不知道他同樣是個危險的人。
而我那微微泛濫的同情心竟給自己找了段極為糾結、酸澀的經曆。
而我並不太喜歡那一段生活,過於認真總會累,很累!
張曉第一次找我聊天,在陽台。
她無聲地站到我旁邊,良久才說,可以聊會嗎。心頭閃過一瞬的詫異,然後緩緩地點頭。
“說唐秋白吧。”她並沒有拐彎抹角,而是直奔主題。眼睛裏是柔柔的光,深處卻是堅定。
“好。”我不自然地扯扯嘴角。想象過無數的場景就這樣淡淡地上演了。
我無聲地等待她要說的話,可是她並沒有說。接近上課的時候,她歎了口氣,“我們能愉快相處嗎?做朋友。”
我微愣地看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不知道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超出預想。本以為她會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讓我遠離唐秋白。而她現在的問題與她的開場白竟毫無關係。
“如果不行就算了,我知道你不大喜歡和人深交。”看到我不出聲,她故作輕鬆地笑笑。
“不是,不是。我是慢熱型的,你要習慣一下。”我連忙解釋。
“好啊,沒問題。”她高興地拍拍我的肩,“很期待能和你熟起來。”
“恩。”我又不自然地笑。
“那進去吧。該上課了。”
“好。”說完我轉過身對不遠處的李海說了聲再見。他禮貌性地抬了一下手。我便和張曉走向教室。在跨過門檻的時候,張曉問我:“你和李海很熟?”
“不是,我們剛認識的。”
張曉點點頭,接著我們分開去各自的座位。我重重地坐到凳子上,瞥了瞥唐秋白。他埋頭解一些數學題,漫不經心地說:“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