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眼睛裏沒有不耐煩,隻有一點困惑。“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講故事哄。”
我還是尷尬地笑,“我不是給你講小孩子的故事啊。”
“好吧。反正也沒人和我講過,體驗一下吧。”
我放心地笑了。而我講的那個故事是我和程晗的故事,故事中卻多半隻有我一個人,我的感覺,我的想法。不知道為什麼給他講這個,也許,這是我最想對人傾訴的。可是,我沒法對小夏說,也不好對唐秋白說。憋得久了,總會有一點酸。
每個晚上我都會和李海講一段,他很配合地靜靜聽,不發表太多意見。故事講完那一天,我說:“好了,故事結束了。”
“沒有結局?”
“生活中很多事都很難有結局的。”我小聲地說出這局句酸酸的話。
我們沉默了一會,他突然開口說:“主人公是你。”
不是問句。當然這麼明顯的表述,誰都猜得到。我沒有回答。他又說:“可以告訴我那個他是誰嗎?”
我搖了搖頭,伸呼吸,“他已經走了,不提他。”我這樣含糊地一句帶過。他不好再追問便不出聲。
“講個你的故事來聽聽。”我對他說。
他搖搖頭,“我沒有這樣的故事,我沒和多少女生接觸過。家裏那些雞毛蒜皮的事不想說。”
“哦。”
“那我想讓你成為我以後故事裏的主角,可能嗎?”他突然看住我,沒有半絲開玩笑的神情。
我幹笑來應付這樣的狀況,“別開玩笑,同學。”
“我沒和你開玩笑。”說完他轉身回了他的教室,留我一人在原地發呆。
一種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可我還是甩了甩頭回了教室。
我並不討厭和張曉相處,但也談不上特別喜歡。中間夾著一個唐秋白,多少會有點不自在。她很少和我聊到唐秋白,似乎他並不是我們共同認識的人。
體育課,我和張曉站在足球看台上,有不小的風,吹著頭發不斷狂舞。抓在手裏的報紙,不間斷地發出聲音。我不知道張曉在想什麼。她不說話,出神地看著操場上的人群。而我看著她,看著她微眯的眼睛,抿緊的唇。臉上流露出些許哀傷,讓我不自覺地想起了周梓嚴,我渾身打了個寒戰。
有些東西不需要猜,我知道她在看什麼,盡管我不知道她是否看得見。然後,她低下頭,慢慢地走下看台,仿佛忘記了我的存在。我沒有追上去,靜靜地看她的一舉一動。也許很多時候,在她身邊我都是多餘的,我想不清楚她要和我做朋友的原因。
“思哲,下來啊,上麵冷。”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轉過身叫我。
“哦。”我從看台上下來,看到她眼裏的平靜。
我們走到一個避風的地方,待了一會才擺脫剛才被風吹的涼。
“你一直沒有問題要問我嗎?”張曉忽然側過頭,看著我,很認真的語氣。我突然有一種感覺,她很壓抑,她有許多想說又沒法開口的事。
“有。可是我並不喜歡強迫別人告訴我她的隱私。”我迎上她的目光。
她突然低下了頭,歎了口氣。很輕地說:“我喜歡唐秋白。”
“恩,我知道。”我很平靜地回答她。
“可是……”她抬起頭看我,沒說出下麵的話。然後又低下頭,笑得澀。“知道我為什麼找你,要和你做朋友嗎?”
我搖搖頭。
她又笑了,“我也不知道呢,發現自己做了件蠢事。我會嫉妒你,很真實的感覺。”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那個。你不要誤會,我和唐老隻是普通朋友。”
“唐老。”她把這個詞又重念了一遍。而我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然後她又歎了口氣,抬起頭,把目光落得很遠。“你說,我和你誰比較了解唐秋白?”
我突然語塞,我究竟了解唐秋白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
“好了,不說了。”張曉結束了這場談話。而我一直沒琢磨透這場談話的目的,張曉話裏有話,我卻不能問太多。
看到唐秋白,我總是欲言又止。想問他他和張曉的關係,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總是這樣,不習慣碰觸別人的私事。
“有事就說吧。”唐秋白突然放下手中的筆看我。
“你知道我有事?”
“沒事你幹嗎老瞄我?”
“恩。是有事。你和張曉到底是什麼樣啊。”
“沒什麼樣啊,怎麼了?”
“她很少在我麵前提你。偶爾提了一次,說的話全都很怪。明知道我和你沒什麼,還一個勁把我們兩扯一起。”
“她還說別的了嗎?”唐秋白有點小心地問。
“沒有說太多。該不會……”我頓了一下。
“什麼?”唐秋白困惑地看我。
“該不會你騙她說你喜歡我了吧,拿我當擋箭牌?”我故做認真地看唐秋白。
他臉上閃過一絲的困窘,接著就敲上了我的頭,“你小說看多了吧,你。再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扔出去。”
看著他突然變認真的表情,我撇撇嘴,自言自語了一句,“開個玩笑而已。”
他沒理我,然後又笑嘻嘻看我。“一看我就是一良民,早戀這事是不會幹的。”
我小聲切了一下,問他:“你真的就沒有喜歡誰?老師說這不正常啊。”
“真想知道?”
“嗯恩。”我連連點頭。
“有,但是她不知道。”
“為什麼不讓她知道?”
“等長大了,好不好?急什麼呀。”
“明白。沒想到還有你這麼理智的人,小妹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