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此刻怎如孩童一般,委實可愛。”錢謙益起身攙扶,倒是比一旁的翠兒還快了幾步,“隻是要小心,別摔到了。”莫菲兒感覺到他的溫度,與陳華的相比,他的更為炙熱,更為安穩。心中想到這些,她被自己奇怪的念頭,嚇了個半死。忙縮回自己的手,很輕鬆的便能收回。
“嗬嗬。讓錢大人見笑了,我有些太激動了。”此番話語還算穩妥,翠兒也是籲了一口氣,而馬湘蘭倒是坐得穩,絲毫不聞變色。隻是陳華那邊,起先的雙手已經握成緊實的拳頭。
“盟主,是那種……武林盟主麼?”莫菲兒委實很喜歡打遊戲,如今活生生的盟主放在跟前,她豈能錯過。在此地要是能學個什麼功夫之類的回去,不要說霸氣,那可是很拽的一件事情。再說穿越本身就是很神奇的事情,問題是:她要找到回去的辦法。怎麼想都是很棘手的問題。眼下,他們找自己有何事?
“哈哈。柳姑娘,好風趣。”錢謙益邊說,邊搖頭,又點點頭。看了叫人委實不明白他到底想的是什麼,“不是那種,是文學。”端起茶杯,淺淺飲下一口茶後,又對著柳如是道:“武功,也許我還會一點。”
“哎。錢大人,知道我說的是什麼?!”吃驚不止莫菲兒一人,還有在坐的每一位。若是文學,當然是他為首,不在話下。可對於武功,在坐的恐怕無人涉及。而最為吃驚的還是馬湘蘭,她幾乎把自己嗆到。眾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又恢複了冷靜。就那麼一瞬間的事情,莫菲兒嗅到了什麼。
“自然。這些都不是什麼奇事,其實有事與你商談也是出於這樣的目的。”錢謙益在與之談話的一會兒間,便已經做出這樣的決定。若不說他是頗有魄力,便是此人毫無智慧可言。自然,他不是傻瓜,要將性命托付於青樓,是下下策之上上策。
“哎?是要我們去殺敵?”莫菲兒起先隻想到這些,她對於曆史一無所知,而對於字畫更是無從下手,又轉念又想到:“私藏罪犯?!”她開竅了。
“柳姑娘,果然聰慧。”林雪堂稱讚道,“與之相差無幾。”他雖心中頗有疑慮,可錢謙益這樣做必然有他的道理。他所介意的是:陳華。
“現在的實況是如此的。宦官當道,清兵又將入關,所謂是兩麵夾擊,明國豈不要亡?我們作為國家的一份子,豈能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希望柳姑娘幫忙。我記得柳姑娘說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敬重這樣的女子。”錢謙益的慷慨激昂,叫莫菲兒心中羞愧百感:我豈是這樣的女子,我就是一介小女子而已。
“如此。也好。我定當效犬馬之勞。”心中所想與口上所說,實實在在的是兩碼事。她都無法顧及自己說了什麼,隻覺得腦中嗡嗡地作響。之後便什麼都不知曉了。
“菲兒,菲兒……”聽到有人的呼喊聲,隻是她無法醒來。迷幻中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一簇一簇的擁擠,她無法呼吸,幾近窒息。可那窒息的瞬間,她看到了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龐,那是她久違蒙麵的父母。事到如今,他們還知道來看望自己。隻是,她如今身在何處,心在何處,她無法辨識。場景換了一波又一波,唯獨自身清醒的無法醒轉。她並不焦急,也許無論身處何處,都是一樣的結局。愛,不過是一種虛幻。目的也好,嗬護也罷,莫菲兒覺得已經無關緊要了。
“小姐……小姐……”夢中的她,聽到如此熟悉的聲音,條件反射性的睜開疲勞的眼皮,入眼的恰似那一幕,“翠兒。”她習慣了這個聲音,才幾個時辰的光景罷了。人的生存能力如何之強,叫人惶恐。
“柳姑娘醒了……”“醒了就好。”“醒了。”這些聲音仿佛在告訴她,有人擔心著你,有人期盼著你。也有些嘲笑的意味,她以為。
“嗯……”頭疼的難以忍受,“頭。。好痛。”她拍打著自己的頭,想要讓這種隱忍的痛,停一下,就一下就好。手拍打的節奏被打斷,聞聲是翠兒,並不柔軟的手攔住她輕率的舉動:“小姐,莫打,翠兒替你揉一揉,便不痛了。”說完,她便真的開始按摩起來。
莫菲兒還聽到別的聲音。環顧四周,發現起先的幾人還停留著,而自己也隻是在廂房而已。發覺自己的失態,便不好意思的以微笑緩解。隻是這個房間裏,沒有人會責怪於她。她想古人是不是對自己過於溫柔了。
“既然柳姑娘身體不適,我想還是早些回去歇息,改日定登門拜訪,再談詳情。”錢謙益的話語,沒有疑問,且命令的口吻。莫菲兒並未覺得不妥帖,換做旁人也定然會這樣行事。隻是沒有料到,他要親自送她回去。再三謝過之後,才由林雪堂代替錢謙益。
一行人有才子,有佳人,難免有些紮眼。隻是當事人不以為然罷了,起先因為暈厥了一次的莫菲兒,此刻顯得尤為安靜。倒是有些旁的氣質叫人迷戀起來,陳華倒是先行別過,好似有些話要對錢謙益表述。
“陳華與錢大人是不是首次相見?”莫菲兒終究還是問了出來,她想著是不是其中有些緣故。隻是這話她不知道應當問誰,合著這個場景,誰都聽得到,最為合適。若是無人應答,那身旁人群也可代替尷尬,緩和情分。
“不是。陳公子也是才子,與錢大人是有些交情的。隻是平日裏不常往來,陳公子是不喜為官的。曾幾度邀請前來,也未果。”說話的是林雪堂,莫菲兒應著這話終究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多讀些古詩才好,否則這日子真叫她無法過下去。
“林公子,是否覺得我可行?”她還是覺得問清楚為好,再次確認:“我是指,起先的事情。”
林雪堂點點頭,眼中的堅定是顯而易見的:“還有馬姑娘,請一定協助柳姑娘。”不知林雪堂說這話是何道理,隻是馬湘蘭聽了這話身形停留片刻,用自己犀利的眸子,凝視林雪堂,點點頭。好像他們經曆了一些深刻的對話,旁人是無從插手的。
莫菲兒覺得此刻的自己好像又被撇開了,莫名的孤獨感悠然而至。用以最快的步伐行走著,她未曾知道自己也是可以走的這麼快的。更沒有想到的是,馬湘蘭與林雪堂還能夠緊隨其後,未曾落下。唯有翠兒氣息有些紊亂,顯然是有些跟不上了。
“這就到了。謝過,林公子,湘蘭。”隨即入內。
“翠兒。剛才一事,我做的可妥帖?我有點混亂。翠兒。”莫菲兒有些急切,她需要肯定的回應,而回應的不是翠兒。
“菲兒。你做的很好。我不知道未來是怎樣的,隻是如今你比柳如是有過之,無不及。隻是,你的身體……我有些擔憂。”說話的是馬湘蘭,她並未離去。從門窗那探出頭來,並不進屋,倚著門欄又道:“可否隨我來。借一步說話。”
“去我的居所。我與娥姐商量好了。”她走在莫菲兒的左邊,邊走邊說順勢牽起她的手:“你的手很涼,之前我就想著你的手肯定是涼的,當你還是柳如是的時候。因為你說話,姿態都放在那裏。隻是如今。”
“嗯?”莫菲兒覺得她說的話都很中肯,恰似沒有破綻,很是完美。馬湘蘭搖頭,她好像不想再談及什麼了。
莫菲兒此行,第一次坐上了轎子。由四人抬起,周圍是絲綢的牡丹花紋,以及珠寶鑲嵌
頂棚。她想若是打劫,豈不是活生生的目標。她最近老是想這些事情:打劫,罪犯。但畢竟此生還沒坐過轎子,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轎子:“我不客氣了。”
‘噗呲’一聲笑出來的是翠兒:“小姐,何時如此可愛呢。請。”她微微掀起珠簾,裏麵有一層薄薄的絲綢簾幔,莫菲兒舌頭一伸:“死丫頭。”一股溜子串了進去,速度可嘉。
“起轎。”隨著翠兒的聲音起落,轎夫抬起來,倒也是還算穩妥。她覺得沒有什麼不好,裏麵雖然不是十分寬敞,但是對她來說倒也夠了,而且實木質地的座椅上,有軟墊鋪好。想著劇中,那些小姐們的威風,她心中好滿足。隻是這路途不知道是要去向哪裏,好奇的她,掀開簾幔:“翠兒,要進來一起坐坐麼,我覺得裏麵還挺寬敞的。”
翠兒瞪了她一眼,便兀自走路不再理她。原來丫鬟也是有鬧脾氣的時候。
“翠兒,我們這是去哪裏?”
“小姐,我們去馬小姐的住所。你是因為那件事,才接回來的。凡事有了名頭,自己都有園子。”翠兒說道園子,她聽後兩眼又放出光彩來,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影蹤。
“落轎!”
“看來是到了呢。”莫菲兒自言自語,也自說自話的從轎子中串出來,險些撞上前來迎接的翠兒。翠兒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那臉氣得綠起來,言語也不柔順了:“小姐,請您容奴婢伺候您,行嗎?”言下之意,莫菲兒怎會不知曉呢。
門口有人前來迎候,作揖,彎腰,都等著馬湘蘭的言語,才可起身:“今明兩日不見客。我與柳小姐敘敘舊。”話是對仆人說的,可也是對莫菲兒說的。
沉重厚實的門第,有大家風範的韻味,絲毫不見是青樓之閨。兩旁的石獅子,威武十分。莫菲兒邊走邊摸著兩旁的石獅子,惹來仆人的矚目。被馬湘蘭一把拉過,就這樣推嚷著進了門,連好好的花園風景都未曾觀到。她心中滿是嘀咕。
“湘蘭,也不容我欣賞下景色。我可是未來來的,你覺得我對這能罷免嗎。可惜我的相機,手機,電腦什麼都沒帶。這兩日你是要我做什麼呢?無聊,無聊。”牢騷是要發的,隻是馬湘蘭不理解她口中所謂的,那些個‘機’。好在她也不想多問,身在何時,便做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