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月廿七日 星期一(1 / 1)

李五哥的事情終於爆發了。為了慶祝一月一日社慶的安排,李五哥也不知跟大家鬧了幾次情緒了。李五哥是天生不怕忙,行事來去如風,但就是太專橫。其實霸也要有霸才霸氣霸道,不然就成不了大家。一個人有霸氣,要該知道受挫時須昂揚而不傷人,這才是氣概;一個人有霸才,就該知道霸了別人還稱你說謙讓,這才是才情;一個人有霸道,是盜亦有道的道,沒有道就是沒有貫一的方針,也就是沒有做人的原則,這種人隻可以鬧鬧情緒而已,談不上霸字。這些都是大哥有一次開玩笑時對我們說的,當時小姐姐就說。"這霸王又在霸王論啦!"大家都笑了,有時人被調侃幾句,心裏反而好過。可是李五哥似乎不能被調侃,他稍遇識不獲用,立即翻臉成仇,仿佛他一個可以生盡天下人的氣似的。

今天開會商量社慶亦然。李五哥的話把杜二哥的策劃壓得好厲害。二哥是主辦人,他說既在溪頭舉行,話劇就在晚上於住處演出。五哥立即反駁道:"到了溪頭、話劇一定要在孟宗林裏演出,這才夠意思!"二哥期期艾艾他說:"但是地形很不合適啊--"五哥立即截道:"地形小事,我們的演出,怎會怕區區地形?!"二哥好一會兒才掙紮道:"白天那兒會很多人看的。"五哥立即維護起自己尊嚴似地道:"多人就多人,我們怕什麼!白天人多就晚上演啊,晚上氣氛更好!"二哥被責詰得答不出話來。四哥看不過眼,就說:"晚上哪有燈光,竹林子很暗哪!"五哥跳起來作恍然狀:"暗,好極了,我們可以點蠟燭,更有情調!"三哥也忍不住說話了:"要是風大呢?"五哥"嘿"了一聲答:"那就帶馬燈去啊!"大家一時為之氣結,二哥也很為難。三哥帶試探性的圓場道:"你這是建議,不一走能用對不對;我們商量過後再說吧,先談別的,--"五哥昂揚著臉,一臉怒放著詫異的道:"先解決這件事啊,遇問題而不解決,再來碰別的問題,這怎麼行!我的意見好就要用啊,要商量可以在這裏,有困難我都可以一一替你們解決--"大家真一時說不出話來,後來各人又設法地談到別處去了,五哥以為我們有些排擠他,也悶著不說話。他悶在那兒,就像一塊大石,擱在溪流的中心,流水還是進行的,但繞著彎兒,分成了幾道,到老遠處才又聚合在一起。

後來有人把事情告訴了大哥,大哥就叫我們幾個進來,問我們對五哥的感想,大家都表示很糟。大哥問有多糟,三哥說糟到不能忍受的程度。大哥說這件事需要和五哥好好談談,不然憋在心裏,久了便生大禍。圓圓說最好大哥跟五哥談,因為五哥向不服人,隻服大哥。

誰知大哥聽了這句話很氣,說:人不肯服,理總服吧?你們不是在認為自己無理吧?!這樣縱容他下去,哪裏是兄弟間之情愛?!我要你們自己直接跟他說:這一說引起晚上的一場大辯論。無論我們幾人怎麼說,五哥硬是不服.我們說:如有意見不合,辯論歸辯論,感情還是感情,服與不服是小事,但不能傷了感情,默不作聲的賭氣,使大家都很傷情。但是到後來,五哥還是老樣子。他說:你們都為了社務而休學,獨我沒有休,你們覺得不痛快是不是?這一說,大家都變了臉色。二哥痛心地問道:你還當不當我們是兄弟?三哥在旁插口說:如果不是念書,二哥為什麼孜孜不倦的替你辦聯考的準考證以及特種考生身份證?五哥沒有作聲;而且再也沒有作聲,空氣太悶,四哥第個大步走出去,然後其他的人也就散了,隻留五哥一個人在房裏。他望著鋪在地上的大紅大紫的棉被,仿佛他也是大紅大紫的最高峰,在這時候,不能容讓別人孱雜一點綠和藍。

可是我們清楚地看見那一團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