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右部督:官名,統領羽林軍右部,掌宿衛侍從。丹花,與當年含苞欲放時不可同日而語。然而,在他的眼中和心裏,可意公主仍與初嫁過來時一樣美豔無雙、嫵媚可愛。每次見到可意公主,他都和二十年前的洞房花燭夜初次相見時一樣,不由自主地一陣激動。這次當然也不例外。他連忙走上前去,把可意公主扶進大廳,溫柔地說:“時已入冬,天氣變冷,公主豈可在外久留。若染上風寒,如何是好!”
可意公主脈脈含情地看著諸葛瞻,用絲帕輕輕地揩著他額頭上的汗珠,柔聲說:“郎君身患疾病,尚未康複,隻宜在府中安心靜養,不可再奔波操勞,以防病情加重!”
諸葛瞻捧起可意公主微涼的纖手,輕輕地撫摸著,心疼地說:“我不過偶染小疾,不足為慮,倒是公主要留心天氣變化,不可冒寒而出。看,這手已凍得冰涼。”
可意公主依偎在諸葛瞻的胸前,嬌柔地說:“不是我之手涼,而是郎君正在發燒,手心太熱,故而覺得我之手涼。”
諸葛瞻凝視著可意公主,低聲問道:“公主一向不問政事,更是極少來此大廳,今日為何卻在廳外久久徘徊?”
可意公主小聲地回答:“我昨日進宮給皇後請安,皇後得知郎君染上風寒,特賜予我人參兩支、燕窩四個,讓我帶回府中為郎君補養身子。今日我親手熬製了一碗人參燕窩湯,送至郎君書房。誰知卻撲了個空,我隻好尋到大廳來。”
“多謝皇後恩賜!不過……”諸葛瞻遲疑了一下,委婉地說,“我身為朝廷重臣,又是皇親國戚,理應清廉節儉,豈能在俸祿以外,另取宮中之物,有違我諸葛門風。”
“我與郎君相伴二十載,對郎君之清廉節儉豈能不知?昨日在宮中,我曾再三向皇後言及翁姑所遺之家風,不肯接受人參與燕窩。無奈皇後執意要賜,我隻好拜受。不過……”可意公主的臉色微微變紅,不好意思地說,“郎君之言,我一定銘記心中,日後再不接受父皇與皇後任何賞賜!”
可意公主的內疚之語,使諸葛瞻深感不安和歉意。可意公主雖為金枝玉葉,但自下嫁與他以來,不僅從未擺過公主的架子,未耍過公主的威風,而且對他總是百依百順,是位不可多得的賢妻良母。可意公主雖自幼便錦衣玉食,享盡人間的榮華富貴,但自進入諸葛府中,就謹遵翁姑節儉之家風,粗茶淡飯仍甘之如飴。可意公主雖生長在富麗堂皇、人間仙境般的皇宮,但對簡樸的諸葛府卻從沒表示過不滿和嫌棄……對此,諸葛瞻全看在眼裏,記在心中,既覺得抱歉,又感到欣慰;既深為愧疚,又大受感動。這多種的感情彙聚到一起,就凝結成一種對可意公主的持久的愛。這種愛經曆了二十年的歲月,至今仍舊忠貞不渝!
現在,諸葛瞻擁著自己的愛妻,想著即將領兵出征,離她而去,一種難舍難分的依戀之情,不可遏製地湧上了他的心頭。他慢慢地撫摸著可意公主的肩頭,輕聲地說:“公主,魏軍已占據江油關,威脅成都。今日在大殿之上,我已向聖上請纓,率軍前往涪城去阻截敵軍。聖上已經恩準,我不日就要出京……”
“郎君要率軍出征?”可意公主的身子微微地顫抖了一下,輕輕地呢喃著,戀戀不舍地瞅著諸葛瞻,那雙本來因年齡增長而不再顯得水汪汪的雙目,漸漸變得有些濕潤了,好像蒙上了一層濃霧。那層濃霧在不斷地濃縮,最後凝聚為兩朵晶瑩的淚花,在她的眼眶中打轉,一晃一晃地閃爍著微光……
可意公主真的動感情了,她內心實在不願讓諸葛瞻離開!這也難怪,成婚已有二十年了,時光的流逝不僅沒能衝淡她與諸葛瞻的恩愛,反而像大浪淘沙似的,衝刷掉他們感情上的雜質,使他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純潔、堅定。諸葛瞻不僅已成為她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且成為她生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可意公主雖然生長在幾乎與世隔絕的深宮之中,但她從記事時起,就不斷地聽到嬪妃、宦官和宮女談論諸葛亮。諸葛亮的高風亮節,曾在她幼小的心靈上一次次地引起強烈的震動,甚至對她性格、情操的形成,都產生過不小的影響。她崇拜諸葛亮,甚至幻想著能成為諸葛家族中的一員。當她年齡漸長、春心開始萌動之後,又經常聽到嬪妃、宦官和宮女談論諸葛瞻的相貌、風度、人品和才學。這一切,都深深地觸動了她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的心扉,使她產生出一種憧憬、一種渴望,開始有些想入非非了!為此,她曾不止一次地、羞羞答答地、遮遮掩掩地向張皇後透露過自己的心跡……令她慶幸的是天遂人願,在她及笄之年,終於好夢得圓,成為了諸葛瞻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