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可意公主又驚喜地發現:諸葛瞻不僅相貌、風度、人品和才學比她原先聽到的還要好,而且善解人意,溫柔多情。這一切都使她感到心滿意足,別無所求了!正是為了這位如意的郎君,她才心甘情願地放下公主高貴的架子,去做一個溫順的妻子;她才毫無怨言地放棄了原來的生活方式,以適應諸葛氏節儉的家風!現在的可意公主,可以拋開人間的榮華富貴,但卻離不開諸葛瞻。有諸葛瞻在她身邊,即使吃苦受累,她也感到幸福、充實、有滋有味;離開了諸葛瞻,即使錦衣玉食,她也覺得空虛、乏味、沒情沒趣……
盡管可意公主並沒有說什麼,但與她心心相印的諸葛瞻,卻從她的抖動、她的呢喃和她眼中的淚花上明白了這一切。諸葛瞻凝視著愛妻已生出些許細紋的臉龐,輕聲地說:“大敵當前,京師危急,聖上為此而心如火焚。我身為皇親國戚、朝廷重臣,豈能因私而忘公,因家而忘國。”
“郎君不必多說,這些我豈能不知!隻是……”可意公主緊緊地依偎著諸葛瞻,低沉地問,“郎君何時出京?”
“兩三日之後。”諸葛瞻如實地回答。
“郎君何時可回京?”
“少則一月,多則……難以預料。”
“少則一月……”可意公主又呢喃了一句,眼中的那兩朵淚花變成了淚珠,溢出眼眶,掛在腮邊。
諸葛瞻輕輕地替可意公主揩去腮上的淚珠,小聲地囑咐道:“我走以後,公主要多多珍重,家中之事,吩咐尚兒去辦,千萬不可事必躬親,累壞身子!”
“郎君不必擔心,我自會多加保重。倒是郎君在外征戰,令我心懸喉間。望郎君早日凱旋回京,以解我懸念!”可意公主說著,大動感情,兩行熱淚仿佛斷了線的串珠,一顆接一顆地滾了出來。
諸葛瞻一麵為可意公主揩著淚水,一麵柔聲地安慰著她。好一會兒,可意公主才止住了流淚,哽咽著說:“時間緊迫,郎君快去操持軍務吧。我先回內宅,為郎君打點行裝。”說罷,戀戀不舍地離開了諸葛瞻,一步一回頭地走出大廳。
諸葛瞻望著緩緩而去的可意公主,許多令他快慰、令他回味的往事浮現在了他的眼前。他隻覺得眼眶發熱,鼻腔發癢,心中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諸葛瞻強壓下自己的離愁別緒,先是讓府兵傳令張遵、黃崇和李球前來議事,後又取出地理圖本,俯案細觀,專心致誌地研究起從成都至涪城的地形,選擇行軍路線,製訂作戰方案。
諸葛瞻雖在朝為官已有二十餘年,且為朝廷重臣,但他卻一直在京城任職,至今也沒有到過涪城,對那裏的地理環境並不太熟悉,即使知道一些,也都是從書上讀到的,並沒有親眼目睹過。他雖然自幼就熟讀兵書戰策,對父親諸葛亮留下的軍事著作更是反複閱讀,倒背如流,且身為執掌兵權的衛將軍,在軍中的位次僅低於大將軍薑維、車騎將軍張翼和廖化等人。但是,他卻沒有經曆過大戰的洗禮,更沒有作為一軍主將率軍征戰過。這種種的限製,使他在製訂這次出京迎戰鄧艾的作戰方案時,有些捉襟見肘,頗費周折,遠沒有薑維、張翼和廖化等人那麼駕輕就熟,遊刃有餘。
就在諸葛瞻麵對著地理圖本苦苦思索時,大廳門口傳來一聲洪鍾般的巨響:“末將參見衛將軍!”
諸葛瞻吃了一驚,抬頭觀看,隻見門外走進一位雄壯威武的彪形大漢。他虎背熊腰,豹頭環眼,麵如鐵盆,須似鋼針,走起路來像是打夯一樣,震得大廳咚咚直響。他健步來到了幾案前,躬身施禮,再一次獅吼般地說:“末將張遵參見衛將軍!”
諸葛瞻把張遵仔細地打量了一番,讚歎地說:“將門出虎子。汝果然名不虛傳,真不愧是張飛老將軍之後!”
“末將不才,豈敢與祖父相比,衛將軍過獎矣!”張遵慚愧地說,大廳裏又發出一陣嗡嗡的響聲。
諸葛瞻微皺著雙眉說:“魏國征西將軍鄧艾率軍翻越摩天嶺,偷襲江油關,江油關守將馬邈叛國投敵,涪城危在旦夕。聖上降詔,命我率軍前去迎敵。我久聞汝驍勇善戰,頗有乃祖之遺風,故而薦舉汝為前鋒,不知汝可願領受此任?”
張遵躍躍欲試地搓著雙手,響亮地回答:“末將承祖父之蔭庇,忝為尚書,至今仍無尺寸之功,久欲上陣殺敵,報效國家。今日既蒙衛將軍不棄,薦舉為前鋒,末將願拚死效命,以告慰祖父在天之靈!”
諸葛瞻再次打量著張遵,不容置疑地說:“涪城告急,不容拖延。汝率領兩千兵馬,先行離京,火速奔赴涪城,把鄧艾之軍阻截在涪城以北,不得使其渡過涪水,待我率大軍趕到之後,再伺機與其進行決戰。”
“遵令!”張遵雄赳赳地說,“末將何時領兵出京?”
“明日一早便出京。”諸葛瞻急切地說,“汝速去準備,不得有誤!”
“末將明白!明日一早就率軍趕赴涪城!”張遵虎步生風,大步地走出大廳,咚咚的腳步聲震得大廳微微顫抖。
張遵離去不久,黃崇、李球又來到了大廳。諸葛瞻先是向他倆說明了軍情,接著問:“汝二人皆名將之後,又通曉軍事,可有破敵之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