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1 / 3)

冬季裏晝短夜長,已經將近辰時了,群山環抱之中的江油關仍然沉浸在昏暗的夜色中。彎曲而窄小的下弦月,像是一把孤懸在半空中的鐮刀,閃爍著清冷的微光。彌漫在空中的霧氣,在漫漫的寒夜裏凝結為霜花,悄無聲息地灑滿江油關的每一個角落。遠遠地望去,江油關就好似一頭灰白色的大山羊,靜靜地蜷臥在涪水邊上。

鄧艾率領隴右之軍進入江油關已經整整十天了。在這十天當中,他先是厚葬了以身殉國的李夫人:他不僅下令為李夫人舉行了隆重的葬禮,而且還親臨李夫人的墓地,宣讀了祭文,進行祭奠。他的這種出乎人們意料之外的舉動,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僅使馬邈感動得涕淚交流,表示死心塌地地為他效勞,就是那些本來心懷異誌的歸降的蜀兵,也大受感動,使關內很快便安定了下來。

安葬了李夫人以後,鄧艾又著手對軍隊進行整編。由於馬邈的不戰而降,鄧艾獲得了他最急需的糧草和戰馬。這就使得本來已經陷入困境的魏軍重新恢複了元氣,為南下去奪取涪城打下了基礎。不過,為了防備那些新歸降的蜀兵出爾反爾,發生嘩變。鄧艾下令把他們全部分開,插入魏軍的各部之中。如此一來,以後他們即使有嘩變之心,也無有嘩變之力。

更令鄧艾感到欣慰的是,到了第八天,重新返回摩天嶺去接取留在山中那些傷病將士的鄧忠,帶著五千名傷病的將士安全地來到了江油關。他命那些傷病已經痊愈的將士各歸本部,把部分傷病尚未痊愈的將士編為一部,由一名偏將率領,留在江油關內繼續休養傷病。

一切安排妥當以後,鄧艾下令全軍停止操練,歇息二日,準備揮師南下,前去奪取涪城。而鄧艾則躲在大堂裏,緊閉起大門,獨自麵對著馬邈獻出的那份地理圖本,苦思冥想起來,籌劃著奪取涪城的作戰方案。

辰時過後,太陽才羞怯地露出了它那緋紅色的麵孔,像是一位遲起的少女,很不好意思地瞅著江油關。直到這時,那些睡足了覺的魏兵才懶洋洋地走出房門,有的一群一夥地蹲在房簷下曬太陽,有的三三兩兩地在關內閑逛。這些已經習慣於行軍、打仗和操練緊張生活的人,一旦閑了下來,還真有點百無聊賴,沒著沒落。

到了申時,鄧艾終於結束了苦思冥想,傳令各部將領來大堂議事。經過了這些天的休整,各部將領的體力均已恢複過來,精神狀態也和前些日入關時大不相同;就連剛剛從摩天嶺重返江油關才有兩天的鄧忠,也顯得精神飽滿,鬥誌旺盛。令人不解的是,體格一向並不比別的將領差的田續,體力好像不僅沒有恢複過來,反而比剛入關時還要差,顯得萎靡不振,彎腰駝背,接二連三地打著哈欠。

田續為何會疲憊到這種程度?這大概隻有他自己與那幾名從成都來的歌舞伎心中才明白。奪取了江油關之後,田續奉鄧艾之命,晝夜在關內進行巡查。當他巡查到驛館時,驚喜地發現了那幾名從成都來的歌舞伎。本來就好色的田續,自離開狄道以後,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挨過女人的身子了,早就是心癢難熬。如今他意外地發現了那幾名妖冶放蕩的歌舞伎,壓抑已久的性欲,便像山洪暴發似的再也無法控製了……

當晚,淫心如熾的田續就利用巡查之機,悄悄地溜進了驛館,與那幾名成都來的歌舞伎進行鬼混。那幾名生死未卜的歌舞伎,惟恐得罪了這位將軍而遭到殺身之禍,隻得投其所好,任其所為……一連數夜,夜夜如此。田續色膽包天,有恃無恐,似一頭發威的公牛,肆無忌憚地在那幾名歌舞伎的身上噴射著自己的欲火。而那幾名歌舞伎想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也放出自己的手段,使出看家的本領,盡其所能地去討取田續的歡心……幾夜下來,本來健壯的田續便成了這種模樣。盡管如此,已經被那幾名歌舞伎搞得神魂顛倒的田續仍不願輕易撒手,還想在江油關多留幾天,徹底地過把癮。

田續這種與眾不同的樣子,並沒有引起鄧艾的注意。他見各部將領均已到齊,威嚴地咳嗽了兩聲,臉色冷峻地說:“我軍占據江油關已有十天,經過這些天休整,將士之體力已恢複如初,可以揮師南下了。我軍應趁涪城空虛,在成都或劍門關之援兵尚未到達那裏之前,一舉把其奪取過來。為此,我經過反複思忖,擬於明日一早率軍離開江油關,經左儋道直搗涪城,不知眾將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