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戰到興頭上的張遵,一心要生擒活捉鄧忠,出出胸中的那股惡氣,豈肯就此罷休!他揮動著蛇矛,大吼一聲:“追!”一馬當先,猛追過去。
鄧忠帶領著兩千兵馬在前麵跑,張遵帶領著兩千兵馬在後麵追,兩支兵馬仿佛漲潮時的兩道波濤,一前一後,翻滾著向前湧去,繞過龜山,滾向遠處。
鄧忠領兵逃出八九裏路,來到一個四周山丘環抱的山坳之中,突然調轉了馬頭,領兵往回殺來。與此同時,東邊、西邊和南邊的山丘上、密。
據《三國誌》載:建安十三年(208),劉備慘敗於當陽長阪坡,棄妻子而逃,命張飛領二十騎兵馬斷後。張飛據水斷橋,怒目橫矛,大聲喝道:“身是張益德,可來共決死!”敵皆無敢近前者。《三國演義》第四十二回“演義”了此事。林裏,戰鼓齊鳴。師纂率領兩千兵馬從東邊殺出,牽弘率領兩千兵馬從南邊殺出,楊欣率領兩千兵馬從西邊殺出……八千魏軍兵馬四麵合圍,將兩千蜀軍兵馬緊緊地圍困在山坳之中。鄧忠、師纂、牽弘和楊欣四員戰將,各舉刀槍,衝向了張遵。
到了這時,張遵方知中了鄧忠的誘兵之計,陷入了魏軍的包圍之中,退兵為時已晚。但是,他仍然毫無懼色,瞪起兩隻血紅的眼睛,豎起滿臉鋼針似的胡須,舞動著手中的那杆寒氣逼人的蛇矛,催動胯下那匹健壯的烏龍駒,與鄧忠、師纂、牽弘、楊欣戰到了一塊,力敵四將,不見膽怯……這場一對四的生死搏鬥,持續了約有半個時辰,依然難見分曉。可是,那兩千落入重圍的蜀軍兵馬,卻抵擋不住八千魏軍兵馬的四麵圍攻,已經傷亡過半,再戰下去必定要全軍覆沒。張遵見狀,也不敢再戀戰了,猶如虎嘯般的大吼兩聲,衝出四員魏將的包圍,又朝著那些仍在拚命抵抗的蜀軍兵馬高喊一聲:“隨我殺回涪城去!”喊罷,躍馬挺矛,奮力向南衝殺過去。
張遵的高喊。像是一個炸雷在山坳中回響,驚醒了那些還在盡力廝殺的蜀軍兵馬。他們趕緊跟隨著張遵,奪路而出。黑人黑馬黑盔黑甲的張遵,發狂似的吼叫著,發瘋似的舞動著蛇矛,仿佛一艘黑色的戰船,劈開潮水般湧來的魏軍兵馬,急速地向前駛去,所過之處,血肉橫飛,人倒馬翻,留下一條殷紅的血路……
紅日西沉之時,張遵帶領著五六百精銳的騎兵,衝破了魏軍的重圍,逃回到涪城下。他抹去滿臉的血水和汗水,正要叫開城門,忽聽得城頭上有人高聲說:“張將軍真不愧是張飛老將軍之孫,果然驍勇無比,竟能衝破老夫布下之重圍,殺回城下!可惜汝晚到了一步,涪城已為老夫所得!哈哈哈……”
張遵吃了一驚,連忙揉揉充血的雙眼,抬頭望去,隻見城頭上已經樹起了魏軍的旗幟,城頭之上站著一個銀須齊胸的老將,正手捋胡須往城下觀望。不用問,此人定是鄧艾無疑。
“這……”張遵大驚失色,瞠目結舌。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鄧艾會如此輕而易舉地占領了涪城。他更不明白,鄧艾究竟是從何而來?難道他們能從天上飛過來?
張遵哪裏知道,在猿門山的大樹下,鄧艾根據他“少經戰陣,智謀不足”的短處,精心設下了一個調虎離山的圈套:先讓鄧忠率軍到城下羞辱張遵,激他出城交戰,然後把他引誘到一個山坳裏,四麵圍定,死死纏住。鄧艾和王頎率領著五千兵馬,在馬邈的引導下,偷偷地運動到涪城東邊的富樂山後,一俟張遵領兵出城,繞過龜山去追趕鄧忠,便從富樂山後衝出,涉過芙蓉溪,攻取涪城。從成都前來增援涪城的兩千精銳兵馬被八千魏軍兵馬團團圍困在山坳裏,涪城中隻剩下了一千多毫無抵抗能力的老弱之兵,鄧艾率軍一陣猛攻,很快就占領了涪城。
張遵見涪城已失,入城無望,正不知如何是好,又聽得後麵殺聲震天。他回頭觀望,見鄧忠等人率領著大隊的魏軍兵馬從龜山下包抄過來。他無可奈何地長歎了一聲,一圈戰馬,橫衝過去,縱馬跳入滾滾的涪水之中,向著西岸泅去。那五六百騎兵也緊跟在張遵的馬後,連人帶馬躍入水中……